“你脑子比我好,看问题也比我透彻,我也希望我这都是瞎担心。”孙芳道。
孙蔓对姐姐,笑了,没接话。
厨房里只能听见“哗哗”的水声。
过了许久,孙蔓才听见姐姐说“漱清是个好男人,他这个地位的人,像他一样注意自己操守的已经不多了。你既然那么了解他,就多花点心思对他好。别忘了你当初怎么追到他的!”
孙蔓看着低头收拾鱼的姐姐,不语。
“我要炒菜了,你出去吧,免得油烟呛到你。和漱清一起陪着爸妈聊聊,省得他们以为你们出什么问题了。”孙芳道,“厨房里的活啊,我比你干的好。”
孙蔓笑笑,走出厨房。
客厅里,霍漱清正在和岳父下围棋,孙蔓就走了过去。
过年的内容,年年重复,家家重复。
在孙家吃了午饭,霍漱清便和妻子一起离开孙家,去父母家里,因为姐姐霍佳敏一家要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姐姐孙芳提点了,还是别的原因,和霍漱清一起回霍家的孙蔓,说话也柔软了许多,甚至还主动去厨房和保姆一起准备晚饭。因为是过年,霍漱清母亲薛丽萍也没再说什么。一家人和和气气地聊天吃饭,晚上就全都住在了霍家。
霍漱清父母家是一幢三层小楼,一楼是客厅、厨房、餐厅等,只有保姆一个人住,霍漱清父母和霍佳敏夫妻住在二楼,而霍漱清和孙蔓的房间在三楼。
孙蔓洗完澡,发现霍漱清不在卧室,就去了他的书房找,他把一堆模型的零件堆在宽大的书桌上,坐在椅子上认真地摆着。
那是一艘巨型的游艇,他每次回家里住,就会坐在书房里安装这个模型,现在主体已经出来了,在补一些小零件。
“水还热着,去洗个澡?”孙蔓站在他身边,问。
“你先去睡吧,我把这个弄完。”他也没抬头看她,就这么回了一句。
孙蔓看着他专心致志地摆弄模型,过了还一会儿才说:“那好,你早点过来。”说完,她想了想,弯下腰要去亲他的嘴唇,霍漱清的手停住了,他侧过脸看着妻子,那表情很是意外的样子。
这样的表情,让孙蔓有点尴尬,可是,动作已经做了,难道要收回去?
见妻子没有动作,霍漱清主动靠近她,嘴唇碰了下她的,只是碰了一下,就笑笑道:“你去睡吧,我还要一会儿。”
他的这个吻,完全没有任何的温度,没有一丝欲望,孙蔓也感觉出来了。
“嗯,我知道了,你也别太晚。”她说,霍漱清点点头,孙蔓就走了出去。
霍漱清看着门关上,停下手里的活,望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不到一分钟,就继续低头弄模型。
不知道在书房里待了多久,霍漱清才把那条船完工,伸了下双臂,他扭动着脖子,关掉书房的灯,走出了书房。
然而,等他走进卧室的时候,发现妻子竟然还没睡。他也没说话,就走进浴室随便冲了一下身体,随便擦了下头发就上床了。
见霍漱清直接躺下了,孙蔓便说:“你这样子小心头疼,把头发吹干。”
“没事,屋子里有暖气。”他是背对着妻子的。
孙蔓将手上拿着的平板电脑放在床头柜上,也是关掉台灯躺下身。
新年里,和苏凡一样,霍漱清也去拜访了几家亲戚,还有华东省的几位领导,当然也去了覃春明的家里。
给领导拜年,领导自然会说起工作。
覃春明知道霍漱清在云城市的换届问题上吃了赵启明的亏,可是,他不能在这件事上明确自己的立场,只是问霍漱清对云城的发展有什么想法,在年后省人代会召开之前准备一份详实的计划给他。
“前段时间你也做了很多的调研,对于将来的事,是怎么想的?”覃春明道,“云城是咱们的省会,要做文章,必须要做的大一点。”
“现在中央提出要将沿海的企业向内地迁移,这对我们内地省份来说当然是好事,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很容易会把东部一些重污染的项目转到我们这里。我觉得还是要有针对性的筛选一下,东部的发展我们都看见了,经济搞上去了,环境破坏的一塌糊涂。这种杀鸡取卵的发展模式,我们是不能采取的。而且,京津地区的环境污染已经引起了中央重视,北京周围的重工业企业不是关停就是向周围省份转移。所以,我的想法是,一方面扶持我们本省的企业进行技术革新,减少能耗提高效率,第二个就是,我想去北京、上海和广东那边考察一下,找一些企业谈谈,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在眉县设立一个经济示范区,具体的还没想好。”霍漱清道。
覃春明点头,道:“现在全国都涉及到一个产业转型的问题,发展绿色经济是大趋势。别说是沿海那边,就是咱们华东省也有这问题。以前小时候都在河里洗澡,现在那河水臭的,连癞蛤蟆都活不了。你的想法很好,我也想跟中央提一下,在云城建一个循环经济的试点,这个头呢,你来牵。你看怎么样?”
“就眼下的形势来说,循环经济更多的只是一个概念,我们政府牵头来做这个事情,可主体还是企业。商人们都是奔着利益去的,如果他们看不到好处的话,是不会愿意做的。而且,产业转型需要投入大量的物力财力支持,短期内也很难见到成效。”霍漱清道。
“是啊,这是个长远的计划,而且,对于各方面来说都需要用长远的目光来看待这件事,不能急躁。这才是这件事的困难之处。”覃春明说。
霍漱清静静坐着,应道:“不过,这在以gdp为考核标准的体制下,怕是很难做的。”
覃春明点头,说:“得想办法改改啊!”话毕,他又对霍漱清说:“所以,我是希望你来牵头做这个试点,你,怎么想?”
霍漱清思忖几秒钟,道:“我支持您的想法!不过,这样子会不会又出现产能过剩的问题?省里前两年上马的风电项目,现在已经没法消化了。”
“是啊,什么都得谨慎,要不就跟大跃进似的一窝蜂上了,结果造成了很大的浪费。”覃春明道。
霍漱清点头。
“你说到考核的问题,我呢,想跟中央提议试行一种新的考核标准,这几天,我也想了想,写了一下,你也看看,有什么想法就跟我说。”覃春明起身,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几张纸,递给霍漱清。
“这是一个事,你心里要有数。再一个就是产业转型的问题,你结合云城的实际情况,好好和下面的人讨论讨论,尽可能快的列个计划给我,看今年能不能把这个事给定了。”覃春明道。
霍漱清点点头,拿过覃春明手写的内容认真看着。
覃家的客厅里,覃春明的女儿覃逸秋和母亲徐梦华在聊天,保姆过来说饭做好了,要不要端上来。
“再等会儿吧!”徐梦华道。
“这个我爸,大过年的还拉着漱清谈工作,真受不了!”覃逸秋道。
覃春明和霍漱清谈他的改革想法,两个人越谈越投机,覃逸秋在外面看着时钟走动,眼看着就要一点多了,实在坐不住就起身去敲父亲书房的门。
“二位,咱们能不能吃完饭再谈啊?为人民服务也得吃饱饭了才行啊!”覃逸秋笑道。
覃春明便起身,说说笑笑着就走去餐厅。
“你家老沈呢?”霍漱清问覃逸秋。
“带着孩子去老家了,大冷的天,我不想去。”覃逸秋道。
“他的调动有信儿没?”霍漱清问。
“他小姑父已经安排了,可是,现在要去的话,就是换个位子了,我们想再等等。”覃逸秋说。
“他小姑父?曾——”霍漱清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和职位,覃逸秋点头。
“那你呢?他去了北京,你跟过去还是留在榕城?”
“我婆婆说北京气候不好,不想去,所以,我还没定。”覃逸秋停下脚步,望着霍漱清,思虑片刻,道:“你家孙蔓呢?我也没好意思问她,你们——”
霍漱清笑了笑,拍拍覃逸秋的肩,道:“我们挺好的,没事!”
“早知道你们这样,当初我就该横刀夺爱,把你从孙蔓那里抢回来!”覃逸秋笑着说。
“我不敢,你家老沈要是带上几个加强连把我揍扁了怎么办?”霍漱清笑道。
就在这时,两人听到徐梦华在楼下喊,霍漱清便先下楼了。
覃逸秋看着他的背影,苦笑着叹了口气。
过年的时间总是很快,到了初五,苏凡和霍漱清从两个方向赶回云城,和其他许许多多的上班族一样,开始了新一轮的工作。
每个长假结束,大家就似乎犯了假期综合症一样,即便是坐在办公室里也无精打采,没什么精神干活。可是,今年的假期综合症被市长的调研给治愈了。
初七这一天,市长霍漱清继续全市各个单位调研,年前,他去了云城市下辖的五区四县以及市里部分局行。
因为市长去之前不会提前通知,所以,那些等待检查的单位都是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