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之子。
这个称呼对于大众来说意味着什么,白齐当然很清楚。
毕竟他自己曾经也属于这大众的一员。
由于训练营的教育,加上环境的潜移默化,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猎人之子是群恐怖的存在。
鱼头怪,触手人的老刻板印象经久不衰。在流浪诗人口中,每年更是会为猎人之子设计出更多新形象,为求让平民们感受到恐惧后掏钱听故事,新形象没有最吓人只有更吓人。
连白齐这么常常反思的人,都在很长时间里信以为真,更何况是其他人?
普通人自然不用说,他们之所以那么厌恶猎人,除了因为猎人长期或浑身浴血,或满身泥污地走在街上以外,也有很大原因是因为猎人之子被妖魔化。
至于猎人这边,大部分猎人根本没考虑过结婚生育,也没见过猎人之子,对传闻中的鱼头怪自然没什么好感。
他们很清楚服用魔药后的自己已经算半个怪物,自然对猎人之子没什么好印象。
只有极少的猎人,因为各种原因接触过猎人之子,如白齐这样的,再经过自己的一些思考,才能意识到这个群体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恐怖。
但他们知道了,其他人不知道啊!
鲁瓦的身份突然被放出,便引得这些没见识的猎人一阵骚动。
这还是最近因为法师公会的动荡,让不少底层猎人领取任务离开了德库城。要不然这番骚动恐怕要更激烈一些。
珍妮试探着问道:“怎么?那个鲁瓦跟你是朋友吗?”
“差不多吧。”白齐虽然只和鲁瓦共事过一次,前后时间加在一起也不到一天,但他还蛮喜欢那个待人和善,狩猎时配合默契的大个子的。
“那他最近这段时间过得可不大好,因为猎人之子的风波,他最近恐怕受到的压力不小。”
珍妮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真希望这些闹事的人能消停会儿。他们要是真的见过鲁瓦,和他一起工作过一次,就会明白,他真是个好孩子。”
白齐微微好奇:“你难道不害怕猎人之子吗?”
珍妮摇头:“我可不像那些愚民那么相信传言,毕竟...哎,有些话就不多说了。”
“好的。”
白齐心里正在思考着什么,也没多关心珍妮的话中含义。
他告别珍妮,转身走入大厅旁的厕所,连宿舍都懒得回。
虽然不洗澡,但还是稍微清理一下身上吧。
...
砰!
拳头重重地砸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响,差点将木桌给砸裂开。
大怪鸟酒馆中,老乔红着眼瞪着不远处,那个夸夸其谈的猎人,浑身的杀气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那个猎人,那个叫维多利的猎人。
该死!
在他身旁,老乔的忘年之交艾拓思满头大汗,正努力用自己的能力掩盖老乔的杀气,同时还装出和善的微笑,对朝他们投来怪异目光的客人解释道:“老乔昨天吃坏肚子了,现在快憋不住了,所以捶会儿桌子。”
“肚子疼就上厕所啊。”客人们连连摇头,不再关心。
见忽悠过去,艾拓思转过头看向老乔,严肃地说道:“哥们,哥们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老乔低声说道,词几乎是一个一个从他嘴里蹦出来的。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你不能冲动啊!”艾拓思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嫂子前些年刚走,你儿子岁数还小,还要过几年才能上训练营。在此之前,你可要好好陪着他。”
一提到儿子,老乔发出几声极重的喘息声,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在了吧台上。
见他好歹将这口气憋了回去,艾拓思微微松了口气。
他拍拍老乔的肩膀,安抚着他无力的心:“别管别人嘴上怎么说,我们只看自己,看自己。你好歹是个有家有孩子的人,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不能像年轻时那么冲动。年轻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他们就喜欢说这些吹嘘自己,你也不是不知道。”
老乔哼了一声,从吧台底下取出一个酒瓶,打开猛灌一口,然后才缓缓说道:“我要是年轻十岁,刚刚说话的那家伙现在已经飞出去了,从窗户!”
“这我当然清楚,可你已经不是年轻人了。”
“气死我了!”
老乔低声发怒了半天,搞得有些年头的木吧台吱吱作响。
艾拓思见状,无奈继续劝道:“要不,你先到里面休息一会儿。店我帮你看着,等他们走了你再出来?”
“就我这耳朵,只要在酒馆里,哪儿我听不见?”老乔哼了一声。
“那...我给你几个耳塞?”
“憋气!”老乔一摆手道,“别搞这些没用的,你咋不帮我去教训他?你也是年轻人,难不成还怕他了吗?”
闻言,艾拓思苦笑道:“也不是这么说的啊。我的情况你也清楚,鲁瓦本来就是我队伍里的同僚。我要是真出手了,第八队和你至少都得牵连一个,这...你让我怎么选?”
心知他也有自己的无奈,老乔叹了口气:“妈的!晦气!”
在酒馆的另一头,一个年轻猎人正翘着二郎腿,周围有好几个猎人正围着他,大家一起聊着最近的新闻时事。
除了偶尔谈起法师公会的趣谈以外,更多讨论则是围绕着鲁瓦的猎人之子身份。
对于这件事,大家的反应都差不多:
震惊!
我都没看出来!
年轻猎人正是维多利,此时面露得色,对其他人说道:“我早就看那个鲁瓦不顺眼了。以前一直以为他头发黄是服用了那瓶稀有魔药。没想到!好家伙!居然是猎人之子!”
旁观的猎人说道:“谁能想到呢,第八队居然会招猎人之子入队。”
“这证明第八队本来就不行!”维多利一挥手说道,“猎人之子啊!这么恐怖的东西,他们也敢收!真是不计后果,就第八队这种管事风格,他们迟早要出事。”
“猎人之子真有我们想象得那么恐怖吗?”旁观中的某个猎人问道,“其实我也没见过猎人之子,也许他们人不错呢?”
维多利连连摇头。
“天真!”他指着之前说话的猎人,“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是不是刚成为预备精英的新人?来,作为前辈,我来给你上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