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长深深看了程繁一眼,扬鞭而去。
等到狱长远去,莫二轻声说道:“为什么帮我?”
“还有两个条件没有完成,你现在不能死。”程繁小心地躺在茅草上,防止肩膀受创。
闲生居里的茶香弥漫,府尹大人蹙着眉头,看着昏黑的街道上寥寥几个行人。他与余涵不会再次见面,但并不是意味着不可以通信。
在另一个华丽的厢房里,御史大人正在喝茶,在他面前坐着一个面色坚毅的中年人。
御史大人将茶杯放在桌上,说道:“他很不错。”
御史大人说的“他”自然就是程繁。
中年人衣着朴素,脖颈上挂着一条擦汗的手帕,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卖炊饼的苦命人。很难想象,一个卖炊饼的苦命人会出现在外皇宫的茶楼闲生居里。
中年人是一位将军,他就是李雄。
李雄看着茶杯上缓缓冒出的热气,说道:“快要收摊的时候,一个小女孩找了我。”
御史大人说道:“你有没有怀疑他的身份?”
李雄端起茶杯,说道:“张极,有人发了话。你没有必要多说。”
御史大人张极认真看着李雄。
能让这个狂妄的将军缄口不谈的人,这个世上没有几个,张极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说道:“难道是陛下?”
李雄说道:“自从陛下回来后,就发生了变化。不久前他还下旨,要拆了自己的陵墓。”
张极起身,有些难以置信,他睁大眼睛,盯着李雄,仿佛要在他的话语中找到一些破绽。
张极的声音变得尖锐,惊讶说道:“这”
“陛下”
李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准备支持谁?”
李雄知道皇帝陛下命不久矣,对于两位最有希望继位的皇子,他还是选择听听这位御史大人的意见。
张极说道:“我在这里,有无数条出路。而你只有一条。”
李雄把手放在腰间,说道:“所以我们不一样?”
张极看着李雄的动作,知道如果自己言语不当,这个热血的将军恐怕会在刹那间杀了自己。
桌上的茶水不再冒出热气,变得微冷,张极微微皱眉,然后笑了笑,说道:“我忠心于陛下,可不是那两个小娃娃。”
李雄说道:“总是要选的。”
张极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大将军,要不我们打个赌?”
听到打赌,李雄像是来了兴趣,把茶杯端起,将渐冷的茶一饮而尽,就像是在军营喝了一坛烈酒。
张极知道面前的这位大将军来了兴趣,笑着说道:“我们来赌一睹那个程繁会选谁,你觉得如何?”
李雄怀疑说道:“你就这么确定他会站在襄国这边?”
张极喝一口茶,说道:“他欠我们很多条命,而且你手上还有那个女孩,那你想一想,他会怎么做?”
府尹大人房有为看着从椅子里掏出的纸条,面色微微一变。
房有为自知程繁难以被处死,就连最基本的严刑拷打也不能随意施加,那纸条上的这招算什么?
张灵这次没有带酒,也没有带做好的花生。
他推开了牢房的木门,走到程繁身边。
程繁听到了脚步踩压茅草的声音,知道来者何人,没有睁开眼睛,似乎随意说道:“准备做些什么?”
“当然是越狱。”
程繁睁眼,说道:“我受了伤。”
张灵调侃说道:“我的好兄弟,我知道你需要一个人,我已经”
“不必了。”程繁的语气很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
其实,如果真的用了张灵准备的人,出去后更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对方会直接或者间接提出要求。面对自己的恩人,自己又该如何拒绝?若是被带上了他们的节奏,自己的计划的就乱了。
自己任重道远,不可能会被其他东西左右。
程繁如今的希望,全在莫二手里。而莫二要生存下去的希望,全在程繁手里。
张灵微笑说道:“我觉得你要去襄国。”
程繁微微一怔,说道:“为什么?”
张灵语气怪异说道:“你不去襄国,难道去西荒?那里可不是普通人能生活下去的地方,更何况,那里有兵营。”
张灵话里有话,程繁说道:“你认为我该去哪里?”
张灵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说道:“拿着这个,去找齐王。”
程繁没有接腰牌。
张灵看了两眼程繁的后背和肩膀,说道:“你搞定送饭的狱卒,然后按照我说的路线逃出去。”
“我想办法弄到琴,然后送到齐王府上。”
程繁说道:“没人偷听?”
张灵说道:“没人偷听。”
程繁说道:“继续。”
旁边牢房的莫二还在昏沉的睡着,蜡烛的光芒不停地闪烁,就像是一个高雅的舞者。
张灵吸了口气,说道:“御史大人帮你,自然有代价,你知道。”
程繁点头。
张灵说道:“你可曾记得昨天我们说过什么?”
程繁沉默片刻,说道:“我们是朋友。”
张灵说道:“我不需要代价,但是御史大人需要。”
程繁说道:“为什么是齐王?”
张灵严肃说道:“因为齐王是襄国皇帝的亲弟弟。”
微湿的海风吹拂在少年的脸上,少年抬头眺望着北方的星辰,神色有些复杂。
“想家了?”苍老的声音在曲小河的身后突兀地响起。
曲小河冷漠着脸,没有回答。
老人健康红润的脸上出现一抹伤情,说道:“其实我也想家。”
曲小河起身,说道:“这不是你的家?”
老人摇了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他又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啊,这是我家,不过我想念我的故乡。”
曲小河说道:“老头,你的故乡我不想知道,我想知道我的木筏为什么散了。”
老人走到曲小河身边,说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没有其他办法。”
“嗯?”
老人顿了顿,面色一变,说道:“因为你没绑紧。”
曲小河说道:“老头,是不是还有办法?”
老人说道:“现在燃眉之急就是怎么才能游出去,而不是投机取巧,”
“真的很奇怪,我绑的已经很紧了,但是没走多远就散成一片。”曲小河皱眉说道。
老人把手放在曲小河的肩膀,说道:“有时间就待在海里,不停地游水。”
“相信我。”
曲小河转身看着老人,说道:“你这么老,还这么有力气。”
前日接下自己的两拳,今天在耕地干活时,这个老人轻而易举就将一个水箱背在背上,最然自己也可以做到,但是老人很老,自己很年轻,无法相提并论。
老人说道:“除了待在水里,你还可以扎马步。”
“扎马步?”曲小河疑惑问道。
老人摸了摸头,然后双腿一曲,上身瞬间往下移动,手臂伸长。
老人说道:“这就是扎马步,对你有好处。”
曲小河学着老人的模样,扎起一个标准的马步,说道:“你不是不教我东西吗?”
老人说道:“我只是说不教你太极,没有说不教你别的。”
“凭你的脾气,就不能学这个本事,你自己决定了你只能和别人对刚的命运。”
曲小河问道:“什么是对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