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的手段实在狠辣,起的效果也是极好。
不少人驻足观看,却被一些人蛮横的赶走。本来前来买饼显得极为拥挤的人群一哄而散,原本热闹的街道安静的有些诡异。
小厮看着自家将军大展神威,一点也不担心会出问题,就这样静静站在一旁,啃着一个炊饼,看着好戏。
被制伏的光头官人十分清楚,若是自己乱动,这尊杀神肯定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这里是大街上,我不会拿刀。”中年人冰冷说道:“也正因为是在大街上,我才会留你到现在。”
光头的官人自诩掩饰的极好,可还是被发现,对身后这人的恐惧也就更深,他不敢说话,怕自己有所异动,这个卖饼的以为自己传出了消息,就更不会放过自己。
一个头戴纶巾似乎文士模样的人恭敬上前来,笑着说道:“这位大人,我叫韩贵。”
中年人嘲讽说道:“你就是余老板的走狗?”
文士模样的韩贵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说道:“大人此言差矣,我确实是余老板的下属,但还没有轮到走狗。”
中年人哈哈大笑道:“是,你是下属,下属去做狗一般的勾当,那不就是走狗吗?”
虽然中年人一直在嘲讽自己,但韩贵的城府显然比余辽更高一筹,他并没有愤怒,也不再堆着笑容,面前这个中年人显然不吃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一套固定的规则,显得很不平常。
文士扶了扶头上的纶巾,说道:“这个光头是我的人,你高抬贵手,放了他吧。”
中年人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讥讽说道:“除了这个光头,你还有多少人?”
韩贵的脸色骤然凝固,这人摆明了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若不是见他三下五除二就将自己的得力下属制服,心中疑虑他的身份,早就派出弟兄们将他砍死了。
一阵风吹来,微微湿热,韩贵头上的纶巾仿佛又被吹歪,他双眼微眯,似乎在犹豫不决。
中年人继续说道:“跟我比打人杀人,那你今年还只有三岁。”
韩贵知道这人在骂自己是三岁小毛孩,有如此身手却在此处卖炊饼,肯定是有事在身,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能屈身做一个小贩,这人也肯定不简单。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依然不肯罢休,这人胆子明显极大。
那么他这样激怒自己,肯定是故意的,或者是他已经准备好要接下自己的怒火。正是双手难敌四拳,一个人纵使身手再好,也肯定敌不过一群人。
韩贵看向中年人身后的小厮,发现他竟然若无其事,像是在看好戏一样。
韩贵又想到了昨天余辽的下场,那个其貌不扬的老头竟然是传说中襄国的皇帝。那他今天遇到这个卖炊饼的中年人
韩贵越想越怕,越深入思考就越是胆战心惊,难道他身后还有更多的人?难道这世道是要逆天吗?
湿热的微风吹拂在他的脸上,却吹不干他连连冒出的冷汗。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将头上歪着的纶巾再次扶正,吞了一口吐沫之后,直接躬下身子,说道:“大人,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们?”
中年人不再嘲讽,也不再哈哈大笑,神情恢复了以往的冷漠,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杀人杀得再多我也不会介意,不过你们还年轻,为了你们没用的前途和那值不了几个钱的小命,我劝你们还是不要造杀孽,免得惹火上身。”
光头官人的脸被勒的潮红,就像是昨天的余辽一般喝了不少的酒。韩贵明白了中年人的意思。如果听了余老板那诱人的报酬去杀了程繁,顶多风流快活一时。或许自己还没有拿到报酬就会悄然丧生,金钱再多,没命去花,又有何用?
韩贵准备放弃,他已经决定了,但也有些人也决定了。
“我不会像余老板一样动不动就杀全家,放心,他很快就会死。”中年人知道其中一些人的想法,继续说道:“为了你们的父母或是内子或是孩子,钱可以找我借,但一定要还。快走吧,记得去襄国还钱,我叫李雄,如果没钱还,去我府上做下人。”
对于某些人来说,中年人只要说一句“我是李雄”,那些人就不敢胡作非为。但凡事总有例外,由于各种原因,这些人不得不为了钱而不顾生命去做任何事。
如果你的女儿病重垂危,没钱看大夫,也没人借你银子,最后走投无路,那你该怎么办?
中年人的一番言辞终于彻底使他们信服,既然他是李雄,那他就肯定有钱借给自己。既然他是李雄,如果不听他的劝告或着说是命令,那他就肯定就会杀了自己。
韩贵知道了中年人的身份,不再讨价还价,行礼便走。那些奇怪的人起初还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他都走了。
中年人推开光头官人,光头官人转眼便要逃跑。身后却传来声音,名为李雄的中年人说道:“还我饼子钱。还有,把刀子放下。”
光头官人看着地上的饼子,无奈地掏出三个铜板,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战战兢兢的交给中年人之后,很快便溜了。
章掌柜还是那么殷情好客,程繁拿了荷桄,既然掌柜这里一没有加多宝,二没有雪花茶,他也不再多留,转身便走。
“客官还需要什么吗?”章掌柜笑着问道:“小店一定竭尽全力弄到。”
程繁说道:“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再来。”
“小店到时一定扫席以待。”章掌柜笑道:“欢迎客官的到来。”
程繁没有回答,直接出门。
章掌柜将程繁送走,想起刚才自己那般殷切的笑容,暗道没出息的同时,也感慨自己的无奈。只希望他们不要再来。
童小蔓与娘亲漫步在山上,山里的雾气消散的很晚,清晨的空气依然十分清新,砍柴的人依然在。听着雾里传来有规律的砍柴声,两人知道,曲小河还是那般风雨无阻。
“娘亲,爹爹的衣服做好了吗?”童小蔓看着眼前白蒙蒙的一片,牵着凌可医的手,问道:“大哥哥不在,我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凌可医深入荆棘丛中,用满是粗茧的手拨开荆棘,将一颗草药采了出来,听得女儿的问题,她答道:“已经好了,等你爹爹今晚回来,就给他试试。”
“娘亲,你知道吗,小河哥哥真是太厉害了。”童小蔓挥着拳头,说道:“他就这样一拳,就把欺负老爷爷的坏人打趴下了。”
凌可医有些疑惑,问道:“哪个坏人,他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的事?”
童小蔓神采风扬地说道:“坏人的名字我不知道,但是他问了我们的名字。事情就发生在昨天,我和程繁还有小河哥哥一起买药的时候。还有呢,那个卖药的掌柜可热情呢,招呼我们进去,还免费给草药我们。”
女儿没有把程繁叫做大哥哥以及后面的一段话被凌可医忽略了,她有些不安,将装着草药的包裹放在地上,蹲在女儿身前,问道:“小蔓,你告诉那个坏人你们的名字吗?”
“昨天我看见娘亲你太累,就没说”童小蔓睁着大眼睛,说道:“不过我们还是告诉了那个坏人我们的名字。”
凌可医的眉头皱的极紧,眼角的皱纹聚集起来,就像是一道道深刻的沟,镶嵌在她的脸上,仿佛苍老了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