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猜测,但直觉告诉顾蔓,那刘贤并非如表面看到的那般谦逊有礼。
她问沈清河:“既然那茗儿之死有蹊跷,为何你不坚持让人送去勘验?而是让刘贤自行处置。”
沈清河无奈叹气:“刘贤是刺史,可以说在江宁这个地方一手遮天,这茗儿因何而死还不是他说了算。况且死的只是一个丫鬟,根本无关痛痒。”
顾蔓气不过:“那就只能让他逍遥法外?”
“再等等吧!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槐安也说道:“是啊,这恶人有恶报,只是还没到时候罢了。顾爷请安心等待便是!”
顾蔓狐疑地看着槐安,总觉得他今日看起来有些奇怪,但哪里奇怪却说不上来。
……
祁弋摩挲着那虎口处的咬痕。那伤口早已结痂脱落,只剩下些淡淡的红痕。想必用不了多久这些痕迹也会消失不见。
这个女人,咬人都不知道咬重一些。
“主人!”帐内进来一个打扮妖冶的女人,是个胡姬。他已经忘了叫什么。
那是他的父汗赏给他的。
“听闻主人烦闷,月奴特来献舞。”
女人扭着纤细的腰肢,灵活的如同水蛇一般,而那热火的身材只紧紧裹住了一层轻纱,春光若隐若现。
叮铃铃……
女人脚踝上的铜铃随着舞步发出悦耳的声音,可这声音却是祁弋最痛恨的。
那铜铃是所有胡姬身份的证明。胡姬只为取悦男人而生,等同中原的妓女。
而他,是胡姬生的!
哪怕他的父亲是尊贵的天可汗,在别人看来,他身上依旧流着低贱的血液,就像她的母亲曾经是北胡草原最美的女人,所有北胡男儿都为之倾倒,哪怕她一生只有他父亲一个男人,也改变不了她是胡姬的身份,有着最为低贱的血统。
女人围着他跳舞,极尽妩媚,胡姬虽然低贱,却个个长相艳美。若没有胡姬,就没有骁勇善战,舍生忘死的北胡将士。沙场百战死,归来温柔乡,在将士出征前和归来后,每个营帐里都是那美妙的铜铃声伴随着荒淫的靡靡之音。
“主人将要出征,让月奴好好侍奉你!”女人的手抚上他的脸,缓缓向下,划过胸膛……
“滚下去!”
冷冷的音调低沉,让人发寒。
“主人~”
“滚!”
这次却是近乎咆哮。
女人吓的慌忙跪地,整个身子瑟瑟发抖。
“下去吧!”
魑进来对那胡姬说了句,那已经被吓得面色苍白的美丽女人才好似死里逃生般松了口气,哆哆嗦嗦地退出大帐。
要知道,胡姬的命比那野草还贱,服侍的不满意轻则百般凌辱,重则一刀杀了,也是常事。
待那胡姬出了大帐,魑才说道:“今日在大汗帐内,王子未免有些过激,须知眼下忍辱负重最为重要。”
祁弋缓缓抬起眸子,想说什么终究也没开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魑见他这般,有心安慰:“王子不必如此,或许大汗有别的安排。”
祁弋冷笑一声,“我是胡姬所生,胡狼所养,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那拓跋瀚才是草原上名正言顺的王子。你这般称呼,若让有心之人听到,未免又要生些是非。”
“王子身上有天可汗的血统,将来便是这草原的主人。何必妄自菲薄,而且……”
魑凝思片刻,“或许……这也是个机会!”
“机会?”祁弋嗤笑:“用我的两万兵对镇大周精兵十万,只为给拓跋瀚开路,让他立下战功,成为实至名归的北胡可汗?”
魑接着他的话说道:“拓跋瀚嗜杀成性,手段残忍。若他成了王,恐怕第一件事,就是将王子凌迟处死……”
祁弋:“……”
他深知即便他再卑微,那拓跋瀚和萧氏都容不下他。
他恨恨道:“对,凌迟处死,再将那些肉块抛尸荒野,任狼撕咬,任鹰啄食……”
“那……若这个未来的‘草原之王’战死沙场呢?”魑不轻不重的声音好似从地底传来,不带一丝感情。
祁弋霎时抬头,看向魑,似笑非笑地轻勾了下唇角。
“是!北胡将士以战死为荣……”
……
再过两日,便是宁環头七,头七过后,宁樱便要回京。如此一来,即便刘贤在宁環的死上有重大嫌疑,也只能不了了之。
顾蔓私底下偷偷调查了几日,一无所获。一来刘府中的下人守口如瓶,一问三不知。二来他们几人的饮食起居,都有刘贤派人明里暗里的监视着,就算调查也只能暗中进行,几日时间实在难有线索。
此刻顾蔓心里烦闷,独自去花园散心。
其实她作为一个现实中的人,莫名其妙来到这里,本该别管闲事,安心将任务完成就好,可偏生她有点嫉恶如仇。那刘贤父子实在心狠手辣阴险狡诈,若放任不管,她一定寝食难安。
不知不觉她走到一处僻静的园子,前面已没了路,正想折返,这时,自前面的假山后隐隐约约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伴随着哭腔。
顾蔓轻轻走过去,躲在假山后,向前面望去。
“大公子,您就放过我吧!”
一个丫鬟打扮的小丫头梨花带雨,用手紧紧抓着衣襟,连连后退,既害怕又羞愤。
而那个挂着淫邪笑容,将她逼自角落的正是刘析。
“我不过就是一个打扫庭院的粗使丫头,粗鄙不堪,大公子莫要失了身份才是。”
这小丫头原是想贬低自己,抬高刘析,让他知道点廉耻,不至于做这般禽兽不如的事。
这也不失为聪明之举。若是遇到旁人,或许能逃一劫。可她哪里想得到,她面对的是一个无耻到极限的人,不,畜生。
“哼!别说你一个粗使丫头,就是这府中的丫鬟,本公子还不是想要哪一个便要哪一个。你这么一个下贱的丫鬟还给我装清高?告诉你,今日你若乖乖听话便罢,若是惹本公子不快,将你卖了,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