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板,张某要给柳如是姑娘赎身,你开个价吧!”张临武语气不容拒绝地对天香楼大东家说道。
天香楼大东家闻言,愣了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柳如是刚刚夺得花魁,是天香楼金灿灿的活招牌,再无礼再不懂事的人也不能在这时候强行给柳如是赎身带走。
这不是多少银两的问题。
见天香楼大东家不说话,张临武脸色彻底沉下来,冷声威胁道:“你不愿意?”
“呵呵,愿意当然愿意。”天香楼大东家回过神,连忙赔笑道,“只要如是愿意让张公子您替她赎身,我绝不敢阻拦,只会欢送。”
他知道柳如是对张临武态度冷淡,肯定不愿意让张临武为其赎身,所以立即把问题踢到柳如是身上,避免直接得罪张临武。
“她早已同意。”张临武沉声说道,“你直接开价即可。”
天香楼大东家装糊涂地道:“有这事?既然如此,我不会阻拦。不过,这事必须三方在场说清楚才行。张公子,您稍等,我这就派人叫如是到来。”
“不必了!”张临武立即摆手打断道,“正所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没有父母,你便是她名义上的父母。你直接答应,报上价钱,张某给足银两你即可!”
天香楼大东家闻言,已改媚态,严肃地说道:“张公子,您的要求有损行规,恕天香楼不能答应。”
淸倌儿被强卖,后果很严重,姑且不论当事人是否寻短见,但天香楼的内外部声誉打击很严重。
对内,失信于淸倌儿,毁掉淸倌儿唯一的希望,再想指望淸倌儿苦练各种才艺根本不可能。既然早晚会被强卖掉,干脆直接躺在床上挣银两,何必那么辛苦?
金陵城青楼妓院连绵一大片,秦淮河上更是连绵十几里画舫,根本不缺只会躺在床上如行尸走肉地出卖肉体的ji女。
天香楼没了那一批高质量的淸倌儿,只会迅速衰败下去,最后倒闭。
对外,天香楼强卖淸倌儿,必定臭名远扬。金陵城的上流以后直接不到天香楼玩儿了,改去妙玉坊等等。
尤其是柳如是刚夺得花魁,正如日中天,影响力不容小觑。
可以说,强行卖掉柳如是,天香楼基本注定衰败,张临武的要求是要了天香楼的命。
“你敢不答应?”张临武站起来,脸色黑如锅底,三角眼射出阴冷如毒蛇的目光紧盯着天香楼大东家,寒声威胁道。
天香楼大东家反而无惧地迎上张临武的目光,说道:“你的要求不符合行规,对天香楼伤害太大,不可能答应你!”
天香楼日进斗金,背后利益关系深厚,盘根错节,他这个天香楼大东家不过是被推到明面上的幌子,根本不怕一个狐假虎威的二世祖。就算是张洪本人,也得掂量掂量代价。
“很好,我张临武记住了!”张临武点着头,一脸戾气地说道。
天香楼大东家一脸坦然无惧。
“哼!”张临武重重地哼了一身,拂袖离开。
……
……
次日,金陵城城门外,张临武站在马车前,与前来送行的秦枫、吴备道别。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张临武拱手对秦枫和吴备说道,“谢谢你们赶来给我送行。这份友谊,我张临武记下了!”
秦枫和吴备回礼地拱了拱手,接着吴备忍不住出言挑拨道:“张公子,秋游之前多少人想与您搭上关系,但如今您要回京城,那些人竟没一个前来送行。这世态炎凉如此,小弟真心为你感到愤怒!”
“哈哈哈……”张临武仰天狂笑不止,心中对纪宁怨毒到极点,这一切都是拜纪宁所赐!
“告辞了!”他乖张地狂笑一阵后,突然收了笑声,向秦枫和吴备一拱手,然后立即登上马车,放下车帘布,让车夫启程。
看着张临武乘坐的马车远去的背影,吴备满脸不甘地说道:“没想到张临武竟是个孬种!斗不过纪宁竟直接如丧家之犬一般地走了。”
“呵呵,未必。”秦枫微笑地摇着手中的纸折扇道,“我恰恰认为,我们的目的达到了。”
“哦?”吴备邹眉问道,“此话怎讲?”
“张临武的城府没那么深,心胸更没那么宽广。”秦枫分析地说道,“篝火会上,纪宁当众折辱他如此,更害得他无法再金陵城待下去,他竟然没对纪宁做任何的报复,这根本不符合他跋扈的性格。”
吴备点点头,道:“确实不是他的性格。”
“我判定张临武对纪宁彻底起来杀心。”秦枫说道,“但是,他必须得顾忌纪宁身后的沈康。所以,他应该是假装离开金陵城,等得两三个月,待篝火会的事完全淡去,他再悄悄潜回金陵城,带人杀了纪宁,然后再悄悄地离开,让人想不到是他下的手。在这过程中,他会伪造没出现过金陵城的证据。”
吴备闻言,不由振奋地以拳击掌一下,叫道:“一定是这样!哈哈,如此一来,纪宁那小子就死定了!”
“走,我们回城去,”吴备高兴地道,“到天香楼痛饮庆祝一番!”
秦枫摇着扇子呵呵一笑。
……
……
纪宁并不知道有一个巨大的危险将要降临。
此时的他,正在三味书院他的书房里翻看宓芷容编写的教案。
当然,这只是粗略的教案大纲,不是具体的讲义。
他看完之后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而是沉吟起来,若有所思。
宓芷容见纪宁如此,不由问道:“纪公子,是不是妾身编写的教案不好?”
纪宁回过神来,向宓芷容拱了拱手,说道:“芷容姑娘,你的才学比我高,按说我不配对你的教案置喙。不过,我有一点看法,你姑且听听。”
“纪公子请说,妾身洗耳恭听。”宓芷容立即说道。
“我认为学经义,应当是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定其根本;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次读《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处,最后才是六经。”纪宁说道。
这是宋朝儒学集大成者朱子朱熹的看法,也是中国古代儒学标准的教学方案。
宓芷容闻言,不禁美目一亮,然后低头沉思起来。
过了一阵,她抬起俏脸,并站了起来,走出两三步,神色庄重地正面对着纪宁,然后深深地行礼拜道:“妾身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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