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之末,李秀儿在苏府几乎又逗留了一天。
在丫鬟提醒下,李秀儿终于动身回家。
不过,登上马车时,出现一点小意外,她乘坐的马车车轴坏了。
不得已,她只好乘苏蒹葭平时出门常坐的马车。
在马车车厢内,李秀儿仍满脑子思索着如果自己是纪宁,该怎么应对这场巨大危机,纪宁今后的命运将是如何。
突然间,她对她的丫鬟吩咐道:“玉珍,跟车夫说一声,让他绕道水浸街,在水浸街街口时,停一下。”
“小姐,您不会是想去三味书院吧?”丫鬟玉珍问道。
李秀儿美目一瞪,俏脸暗红地骂道:“小妮子,问那么多干嘛?吩咐你做你便去做!没大没小。”
“诺诺诺……”玉珍含笑连声应道,然后探身向前,跟车夫说话。
李秀儿则在心里暗暗想道:“三味书院都是申时之末前散学的。我离开苏府时,已经过了申时,待我抵达三味书院,纪永宁肯定早已离开。”
她就是好奇,想瞧一眼三味书院是什么样子。
车辚辚,李秀儿在沉思中忽然感到马车停下。
“小姐,水浸街街口到了。”丫鬟玉珍提醒道。
李秀儿犹豫一下,说道:“让车夫把马车赶到三味书院的门口。”
“诺。”丫鬟玉珍应道,然后吩咐前面的车夫。
接下,马车转入水浸街。
不一会儿,马车又停下,却是到三味书院院门前了。
李秀儿在丫鬟玉珍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然后朝三味书院看去,发现三味书院大门居然还没关着,而且门前还停了一辆马车。
她立即意识到,纪宁还没离开三味书院。
意识到纪宁还在三味书院里,李秀儿立即要转身上马车离开。
但是,就在这时,一位身材欣长的书生刚好从里面走出来。那位书生俊朗儒雅,举止间自有一番令人折服的从容自信,让人一望之下便有好感。
“他应该就是纪永宁吧?”李秀儿下意识地想道。
她回过神,想继续转身上马车,但有不好意思,担心给纪宁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有失她名门贵女的风范。
但要是主动上前与纪宁打招呼,又太过冒昧不矜持。
要知道,她和纪宁是素昧谋面。
一时间,她第一次这么进退失据。
“可是苏家小姐?”这时,纪宁的声音传来。
李秀儿听到纪宁的声音,回过神来,定目向纪宁看去,看见纪宁正彬彬有礼地遥向她拱手。她不禁下意识地应道:“是……”
等话出了口,她才想到,纪宁问她是不是苏蒹葭。
紧接着,她立即意识到一个问题,纪宁不认识苏蒹葭!
“这、这怎么可能?”她不禁在心里疑惑起来,觉得很不可思议,以致她忘了向纪宁纠正她不是苏蒹葭。
纪宁确实没见过苏蒹葭,他是看见李秀儿绝代佳丽,气质端庄高雅,明显是名门望族培养出来的贵族小姐。
他再看见旁边停的马车,带着苏家的标志,所以猜测对方可能是苏蒹葭。
毕竟,一位高高在上的名门贵女专程到三味书院来,估计只有与他曾有过婚约的苏蒹葭了。
“苏小姐,既然来了,何不进门坐坐?”纪宁不卑不亢地说道。
李秀儿压下疑惑,恢复名门贵女的优雅端庄仪态,说道:“谢谢纪公子诚意邀请。不过,天色已晚,妾身只是恰巧路过,还有事,所以就不打扰了。改日吧。”
“好吧。”纪宁说道,他也不真心邀请“苏蒹葭”入内。
毕竟,他与苏蒹葭关系尴尬,按一般人看来,他和苏蒹葭是仇人关系。
李秀儿沉吟一下,说道:“不知纪公子是否知道,最近金陵城风声鹤唳,有人要对你和你的三味书院不利?”
“听说了。”纪宁点点头,遥向李秀儿拱手微拜道,“多谢苏小姐善意提醒。”
李秀儿微回礼地说道:“纪公子客气了。不过,妾身有一言,不知纪公子是否愿意听?”
“请说。”纪宁道。
李秀儿说道:“妾身认为,三味书院因您而存,亦因您而亡。三味书院是否被打砸,无关紧要,真正的危险是有人欲联名上书给知府大人和教谕革去您的功名,希望您重视。”
“多谢苏小姐警示,纪某已牢记心中。”纪宁拱手作揖的谢道。
李秀儿高挑窈窕的娇躯微蹲还了一个万福。
“妾身还有事,告辞了。”李秀儿说道。
“告辞。”纪宁拱手道。
接下,李秀儿转身登上马车。
一坐入车厢,她再也忍不住地心儿“砰砰”地狂跳,仿佛要从胸口里蹦出来一般,同时全身发热,绝美的俏脸潮红如火。
“天啊,我居然在纪宁面前冒充蒹葭姐!”她羞不自禁,如不是旁边有丫鬟玉珍,她早就双手紧捂着俏脸了,实在太羞人了!
马车点转头,驶出了水浸街,然后朝李府驶去。
这时,丫鬟玉珍不禁问道:“小姐,刚才您为什么冒充苏小姐?”
“这件事情你不许问,更绝对不许说出去!”李秀儿语气前所未有地严厉说道。
丫鬟玉珍被吓得脖子一缩,立即举起右手三根手指发誓道:“奴婢发誓,绝不说出去。”
李秀儿见丫鬟发了誓,俏脸稍稍缓和下来。想道前面还有一个车夫,于是她取出一锭银子,对丫鬟玉珍道:“你去警告车夫,严禁他说出去,否则家法侍候!”
“这是赏他的。”李秀儿把那锭银子交给玉珍。
玉珍接过银子,严肃地应了一声“诺”,然后身体向前探去,让车夫把马车在路边停靠,然后严厉地转达李秀儿的话。
至于李秀儿,她没仔细听玉珍与车夫的对话。
她右臂肘支着软垫扶手,嫩白无骨的小手轻托着巧如天工的粉嫩雪白的下巴,脑海里不禁回想起刚才自己与纪宁见面和交谈的场景。
想到纪宁一表人才,气质从容沉稳,言谈举止不卑不亢、彬彬有礼,她就不禁地想:“他人远没传言中那么不堪呀。为什么蒹葭姐嫌弃他?要是我,肯定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