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城北门大开,关羽在前,左有关平,右有芈桓,后随赵累,一彪人马鱼贯而出,喊声震天。北门本来空缺,一行人马并未遇多少抵抗。
时至初更,约行二十余里,突见前方山坳处金鼓齐鸣,喊声大作,一彪军马已然冲到跟前,为首一将,乃是朱然,朱然骤马挺枪朗声叫道:“关云长,还不下马投降,免得一死。”
关羽大怒,抡起青龙偃月刀拍马来战,朱然知道厉害,不敢稍有迟疑,拍马而走。关羽乘势率众人尾随追杀,未追数里,一声鼓响,四面伏兵齐出。
这边惹恼了芈桓、关平,二人率五百校刀手一齐杀出。这五百校刀手具是百里挑一的精壮,由关羽亲授刀法,尽皆手持长柄大刀,身披轻甲,因其武艺高超,不需要重装铠甲护身之故。舍弃了重甲的束缚,更有利于灵活施展,保存体力。反而使战斗力倍增。
这支军队由芈桓统领,平日里只作为关羽的贴身护卫,得以校刀营的士兵,无不拥有超乎常人的天赋异禀,再加上后天艰苦卓绝的训练,他们都是以一抵十的好手。再加上多日以来的憋屈,正蓄积了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只听得一阵怒吼,五百校刀手如野兽一般扑向敌军,一阵疯狂砍杀。对面吴兵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抵敌一阵,尽皆溃散。
朱然喝止不住,正发慌间,斜刺里冲出芈桓,挥刀当胸便砍。朱然猛转头,惊出一身冷汗,刀锋来得太快,用枪格挡已是来不及。朱然慌将身子一斜,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右肩上却重重的挨了一刀。伴随着一声惨叫,朱然丢弃了长枪,忍住剧烈的疼痛,拔马仓皇逃窜,差点坠下马去。
这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正当吴军哭天抢地之时,前方山谷一声炮响,一支大军杀出,喊杀声不绝于耳,旗开处,为首一员大将,生得广额阔面,虎背熊腰,乃是东吴猛将甘宁。
“兴霸救我”惊慌中的朱然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芈桓见是甘宁,且所率军马众多,大惊失色。此人怎会出现在这里,定是那吕蒙为防万一,增调了军马。若果真如此,那情况可就大为不妙了。
芈桓忙对关羽道:“君侯不可久战,可与定国兄杀出重围先行,我自与赵将军断后。”
关平道声珍重,引一支人马,护定关羽夺路直奔临沮而去。
芈桓也不搭话,挥刀来战甘宁。另一边,朱然如同吃了定心丸,整顿人马又率军从侧面冲杀过来,却被赵累拼死抵住。
芈桓与甘宁双刀并举,大战一处,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战二十回合,未分胜负。
芈桓施展的正是关羽亲授的三十六路春秋刀法,经多年战阵实践,早已娴熟。今日对阵久经沙场的老将甘宁,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更兼怒发冲冠,平添几分战意,竟是愈战愈勇。
甘宁心中暗暗吃惊,不想关羽军中还有此等英勇小将。
这甘宁早年曾做过**,后投孙权,因武艺高超,作战勇猛,屡立战功。曾经率百骑夜袭曹营,杀得曹军闻风丧胆,而这一百人居然全身而退,一时传为佳话。
论马上功夫,单打独斗,甘宁更未尝有过败绩,故而向来自视甚高,目中无人。
甘宁对于关羽的威名早已心生不服,当年关羽单刀赴会之时,若不是鲁肃有军令在先,怕是早已跳上岸来与之一较高下了。
甘宁好不容易逮住这次机会,正欲与关羽好好战一场,杀对方以扬名,然而却受阻于如此无名小将。顿觉怒火中烧,奋起神威,誓要斩芈桓于马下。
荆州子弟兵虽然勇猛,终是寡不敌众,渐渐难支。芈桓见手下兵卒一个个倒下,略一分神,不提防甘宁当头一刀砍来,芈桓慌忙反手来架,只因甘宁力大刀沉,且因芈桓反手招架,只震得双手发麻,虎口隐隐作痛。
芈桓天生神力,双臂本有千钧之力。但因这一击来得迅猛,且甘宁也不是泛泛之辈,臂力过人。情急之下只好反手接架,才会落得如此狼狈。
芈桓不敢有丝毫松懈,看看关羽一行渐远,忙招呼赵累撤退。甘宁与朱然合兵一处,乘势一阵掩杀,荆州子弟折损大半。
一队人马且战且退,行至分叉路口。芈桓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向军士问道:“君侯走的是哪条路,你等可有看到?”
军中有人回答君侯走的小路,奔临沮方向去了。芈桓大惊失色,刚才慌乱间竟然忘了告知关羽,小路有埋伏,切不可走小路。
芈桓惊道:“小路必有埋伏,如此,君侯危矣,众将士快与我同去助君侯。”
众人正欲赶马急追,大队吴军已杀至阵前,芈桓遂拍马抡刀敌住甘宁。但终因心系关羽安危,无心恋战,逐渐遮挡不定,被甘宁一声大喝,当胸一刀砍来,这一刀来势迅猛,已无法遮挡、闪避,刀锋所向,一股寒意迎面袭来,芈桓径自呆坐马上,不知作何反应。
“芈将军小心”赵累拍马疾驰而来,冲进二马中间,那致命的一刀竟重重地劈在他的背上。
“赵将军”芈桓惊得面如土色,双眼圆瞪,目眦尽裂。
甘宁这一刀本欲夺芈桓性命,却被赵累拼死挡住,心有不甘。又是一记重刀砍来。纠缠不清的甘宁惹得芈桓恼怒,暴喝一声,催动平生之力猛一刀砸了过去。
双方的大刀在半空中剧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经此一击,甘宁的大刀硬被生生反向弹了回去,那胯下的战马一个踉跄,竟然倒退了好几步。甘宁感觉双臂隐隐有些发麻,一时惊愕,竟然呆立马头许久。
芈桓正欲抡刀与甘宁拼命,却被赵累一把扯住。
赵累用尽平生力气对芈桓高声叫道:“你快点去救君侯,再有迟疑可就来不及了,这里我自挡之。”
芈桓眼含泪水,注视赵累,暗道珍重,并无言语,率百余校刀手向小路飞奔而去。
鲜血已经顺着手臂流到掌心,赵累强忍剧痛,死命的紧握手中的长剑,生怕满是鲜血的剑柄会从手中滑落,他眼中布满血丝,双目涨得赤红。
真正的勇士从不畏死,君侯,永别了,赵累不负您的栽培。他举起手中的长剑,率领数十荆州子弟发起了最后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