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读懂李幽城的眼神,那是一万个不信,甚至有些抓狂。其实,若不是仔细分析,连我自己也不信。
我说:“城哥,事已至此,你不信也不可能。孟婷十七岁少女那一年就是你的,你们情投意合,恩爱处处都是我们的典范。她不但是你的最爱,也是我的好友。当年欺负我、瞧不起我的人多了,但孟婷、周晓蓉、许晴晴不属于此列。”
李幽城看着我,苦涩一笑,深深的吸了口烟,道:“可如今,周晓蓉嫁给了别人,成了叶老大的外甥媳妇;许晴晴与你天各地方,不知在何处;而婷婷,竟然又是你所谓的叛徒。冬子,我的兄弟,不是哥不信你,而是哥需要证据。”
我无奈道:“城哥,时间真的会改变一切。你要证据,我现在倒没有,但第一次我去昆明做手术,这事情是不是秘密进行的?知道的人有几个,你心里数一数?”
他眉毛一沉,嘴唇轻嘟,很严肃的样子,说:“你做手术的事情,只有四个贴身侍卫、我、婷婷、岳阳老哥知道。但为何不怀疑侍卫和岳老哥?”
我说:“四个侍卫已死。当然,寒锋堂任务中虽然误杀了线人,只能算线人自己没本事。但是,那四个侍卫都是你培养出来的手下,我想你没有必要让他们来害我。果克的民主选举,都是在你的主持下进行的。你我兄弟一场,其实心里都不在乎谁做果克老大这样的事。实际上我不在的时候,你是老大,我在的时候,我也觉得你是老大……”
他听得不禁笑了笑,而我接着说:“你没有必要害我,因为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多少年的兄弟了。而岳阳老哥,更不可能。他为果克的未来还在忙碌之中,没有时间来害我什么的。当然,你们两个人,都是从我们的私人感情上来推断,并没有证据。所以,我唯一能怀疑到的,就是孟婷。这也不能说我和她没有私人感情,因为我一直视她是善良的好同学,也是我城哥家的大嫂子。在云南的时候,我梳理了一切,就怀疑到了她。”
李幽城说:“那为什么你从昆明回来之后,不揭穿她,非要等到现在?”
我说:“我只是在猜测而已,并没有实证。而且,当时的揭穿,只怕我也无法在曼遮小镇干掉寒锋堂四十三人。我就是试探一下,孟婷到底是不是真的叛变了。于是,我出发前的那个晚上,和涓姐请你、孟婷吃了顿饭。我到曼遮小镇,也只有你们三人知晓。你依旧不会出卖我,涓姐也不会,可能的只有孟婷。”
他说:“为什么不说你密令过去的五十果克勇士也有嫌疑,你涓姐也有嫌疑?”
“五十果克勇士都是曾经跟随我在丛林战斗过的,接到密令之后,马上向曼遮小镇行军机动,身上只配有对讲机,并没有其他任何的通信工具。当然,他们要是告密的话,寒锋堂绝不可能四十三人继续来围攻我,明白吗?他们中要是有叛徒的时候,恐怕我早死在曼遮了。我现在追究的是,谁把我在曼遮小镇的消息捅了出去。而涓姐,她是我留在老街的眼线,她负责监视着孟婷。我想,此时如果打电话叫她过来,她会给你一个信服的答案。”
李幽城神情有些哀然之态,点点头,说:“冬子,看来你早已设想得很周到了,叫薛铭涓过来吧!”
我点头默然,拿起他办公桌上的电话,打到了涓姐的手机上。涓姐还以为我是李幽城,一接电话就道:“城哥,什么事?”
我是免提的,李幽城听得还哑然轻笑了一回。我当即道:“涓姐,我是夏冬,已回来了,正在李幽城的防务办公室。你过来一趟吧,带上我需要的东西。”
“哦。唉,好吧!”涓姐叹了一回气,然后挂了电话。
我按了结束钮,摇了摇头,掏出烟来,给了李幽城一支。他接过烟,靠在沙发上,已经什么都懂了似的,说:“冬子,你打算怎么办?”
说完,他点烟去了,都忘记帮我先点上。
我点上烟,说:“城哥,等涓姐过来了再说吧!”
他黯然不语,只是点了点头,将最后的一口酒一饮而尽。
我们抽着烟,在房间里等着,气氛变得有些沉闷了。
没多久,涓姐便进来了,跟我拥抱了一下,又和李幽城打了招呼。
涓姐打开随身带来的笔记本电脑,然后说:“城哥,夏冬,给你们听一下这个电话录音。这是我安装在孟婷鞋底和手提包里的窃听器里留下的内容。”
李幽城很痛苦的搓了搓额发,点点头,说:“放吧!”
涓姐看了我一眼,我使了眼神,示意她照做就行了。
于是,涓姐播放了好几段录音。录音里面孟婷的声音非常保真,而且是和一个男人的对话。而这个男人,赫然是她早已出逃好些年的父亲孟能柱。孟能柱曾经就靠着黑狐的安排逃出了国内,然后他投靠寒锋堂,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对话里,孟能柱在安排女儿怎么怎么行动,怎么继续潜伏,说这一次搞不定夏冬,一定还会有下一次。我到曼遮小镇的情况,依旧是孟婷讲给孟能柱的。孟能柱还很高兴,说马上向许堂主汇报,采取行动,这一次的夏冬死定了。
到最后,孟能柱还主动打电话过来,问孟婷,怎么莫里斯他们还没回到阿富汗,难不成是出了任问题,任务失败了?
那时候,算起来应该是我活捉了莫里斯等11人之后了。孟婷还安慰她爸说:这一次夏冬是肯定完蛋了,从曼遮到阿富汗很远,路上有耽误也是很正常的。
孟能柱也没办法,只能让女儿小心行事,如果这一次再失败了,真不知道怎么对付夏冬了。他还叫孟婷早作打算,如果这次失败,就一定要想办法干掉夏冬,然后离开果克地区,到美国去,到时候会派人来接应她。
孟婷的语气有些难过,说:“爸,你别担心我了。我也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幽城。夏冬不是轻易能对付了,曾经也是我的好同学,与幽城关系那么好,我真不忍心再做什么了。上一次昆明的事情,夏冬就死了四名幽城的部下,而且叶家也死了两个保镖,不能再流血,再有死亡了。爸,你和锋叔就放弃吧!”
孟能柱语气有些烈,冷道:“婷婷,你现在仁慈有什么用?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只有走到黑了。你想想你爸,被夏冬害得多惨?要不是夏冬,这天下都是卫家的,哪轮得到叶定山?天下是卫家的,我们如何不飞黄腾达,何至于流落他乡?李幽城算什么?一个靠着爷爷的地头小王而已!你何必在他的树上吊死?到美国来,名流贵人随你选!”
孟婷说:“爸,你和锋叔自己选错了路,怪不得别人。我已经很累了,整天提心吊胆,担心这担心那,真的不想干了。你和妈妈在海外保重吧,别管我。”
“不行!你必须继续下去,如果这一次失败了,你亲自出手再干一票。行动前与我们联系,我们好安排联邦特种部队来接应。你不发挥你的能量,许凌锋就会处死我和你妈,你忍心吗?”
孟婷都哭了,叫了一声爸,孟能柱却挂了电话。然后,孟婷哭了好一会儿,才去洗澡。听到洗澡的声音后,涓姐的音频就播放完了。
涓姐说:“这就是我剪辑下来的内容了,唉……”
然后,我们都有些沉默。李幽城狠狠的抽了两口烟,看着我,说:“冬子,你准备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