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熟悉的白雾又出现在眼前时,童话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斜睨着面前长相华丽雍容的暗银蓝麒麟。
“小童,好久不见。”清凌玉碎声一如既往的迷人悠扬,金银蓝的眸中盛着满满的笑意,隐隐邪媚闪烁其间。
“一逃邙已,不算久。”她不露痕迹地后退一步,再一步,巴望着离这头变态麒麟越远越好。不用猜了,这次会进入幻麒空间,肯定是身体深度醉酒的缘故。四不像那杀千刀的到底拿的啥酒给她喝啊?还有,她喝下整整一壶,会不会酒性中毒啊?
“嘻嘻,小童,不是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我对小童的思念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
“停!”童话眉头、嘴角齐抽,赶紧举手喊停,郑重道,“麻烦你不要模仿别人的台词,这语法、这句式本人已经耳熟能详到倒背如流。”
幻麒飞花溅玉般的脆笑声流泄出来,步态闲适高贵,慢悠悠地踱到她身边,用头轻轻蹭着她,“战麒和涅世常对你这么说么?”
“要你管。”童话态度恶劣地白他一眼,再次后退一步,双手环抱xiōng前护住心脏,对这个窥视自己心脏的家伙保持着高度警惕。
含笑的金银蓝妖瞳顿时暗沉幽深一片,嗓音中带上了极度不悦,“小童,谁准你对我戒备的?”丝丝荒漠空寂的气息如荒草般招摇生长,仿佛要将一切化为虚无。
“你如果拒绝我,我会带你一同回归虚幻。”
威压之下,幻麒曾经说过的话从脑中倏然掠过。童话心里一惊,脱口出卖了某只麒麟,“是阿奇,阿奇说绝不能给你吞下我心脏的机会。”
“……哼哼,是吗?”幻麒冷哼数声,幽暗的眸子染上了浸入骨髓的yīn冷,直直地逼视童话,“那么,小童,你是打算听他的罗?”高高扬起的尾音飘忽轻柔,背后潜藏着亟欲爆发的狰狞,仿佛再一步,一切都将被他毫不留情地撕裂成碎片。
这是……从未见过的幻麒,是属于幻麒的黑暗本。他不同于阿奇,也不同于四不像,阿奇和四不像的黑暗本
永远都不会在她面前泄出一丝一毫。而他,却肆意张扬地显露威吓她,他,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吗?
童话迷茫了,胆怯了,也……受伤了,脚步瑟缩着往后退去。
小童,快过来搂着我撒娇啊,像对着战麒撒娇一样,用你最娇嫩最腻软的声音耍赖皮。幻麒的视线紧紧锁住发抖的少女,一步步跟着逼近,妖瞳中的yīn冷更深更浓。
在退出数十步后,童话终于僵硬地站定了身体,环抱的双手慢慢垂下,小白牙死死咬住下唇,虽然浑身的细胞都在幻麒巨大的威压下战栗,她仍是强行逼迫自己回视那双yīn冷空漠的妖瞳。片刻,她缓缓道:“和阿奇无关,是我自己不想做个无心人。”
少女面色苍白,粉嫩的唇被咬出深深的牙印,乌溜溜的大眼里有害怕,有坚定,还有一丝缠绵悱恻的哀伤和委屈。眼眶里波光粼粼,始终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嗯?童的反应怎么和料想的情况不太一样?幻麒也停住了脚步,一时间懊恼无比。
眼前的小童楚楚可怜的柔弱中透着杂草般的坚韧,正是最吸引他的东西,此时,却让他很痛,浑身每一处都针扎似的痛。该死,他好像适得其反,真把小童给吓着了。
低低咒骂一声,暗银蓝的身躯腾出同色的雾气。
烟雾中渐渐幻化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银蓝色的及膝长发被深蓝宝石发箍高高束起,额间与鬓间飘落着缕缕参差不齐的散发。一袭银蓝色的华丽衣衫前后下摆错落有致地绣着数个大小不一的银色狂草汉字“幻”,衣袖短至上臂,下摆两侧开叉,腰系深蓝宝石雕琢的束带,裸露的纤细手臂和修长结实的腿上系着与束带同色的护腕、护手、护膝和绑腿,上面均嵌着淡银蓝色宝石,星星点点,如梦似幻,衬得少年高挑颀长,缥缈剔透。那姿容犹如聚集了宇宙中所有的性华,雍容高贵浑然天成,华美圣洁举世无匹,然眉间一道银蓝色的Z形印记却又平添出万种邪媚。
“你──”童话震惊地看着这个突然取代了麒麟的青稚少年,没有乍见美色的心喜,心底的恐惧也没有因少年无匹的姿容有丝毫消散,反倒生出逃跑的蠢蠢**。
少年金银蓝妖瞳里是无穷无尽的诡谲与幽深、空洞与飘渺,仿佛容纳了世间万物,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映入,他漠然地立在那儿,看似有血有肉,给予人的却是极度不真实的幻觉。他是传说中的麒麟──虚幻之麒!
就算他化成人形,她和他也是两个绝对不同的生物。
童话垂下眼,睫毛轻轻颤动着,不明白恐惧背后的那份黯然从何而来。
化成人形的幻麒上前一步,不顾她的恐惧和抗拒,张臂将她狠狠搂进怀里。
尚不宽阔的怀抱萦绕着神秘的魅香,躯体微温。她的头被迫贴上他的xiōng膛,那里空空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虚幻之麒──无心的麒麟。没有心的麒麟,他所谓的喜欢也是虚幻的吧?童话幽幽叹息,黯然的心上裂开一道深深的口子,渗着血,很痛。恐惧依然存在,只是现在的恐惧好像又与刚才有所不同。
“不痛,不怕。”耳边响起幻麒辨不出年龄的清凌玉碎声,用着那般温柔的语调絮絮低语,“小童,我的心就是你的心。你痛你怕,我也痛也怕呵。”
“你──”她怔怔抬起头,仰望高出她一头的小小少年。
少年带抹浅蓝色的嫩唇勾出旖旎缱绻的笑意,低头凝视她的妖瞳明媚温暖,恍若雨后初晴的霞光。
“傻小童,我不准你提到战麒。你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对我直说就行了。吓唬你,只因为我喜欢你向我撒娇。”透明修长的手指在她脸上缓缓抚摸,“好可怜的眼泪,总也落不下来。”他心疼地呢喃着,花瓣般嫩泽的唇印上乌黑水润的眼眸,轻吻柔吮。
呃──她幻听了?还是他脑残了?
她直直挺立着任他为所欲为,身体越发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