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宇见我脸色苍白,带着我到医院的花园里平静了好一会儿,我才接受现实,不管怎么说,现在他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好,作为兄弟的我一定竭尽所能让他快点恢复健康。我想单独跟赵爽聊聊,打发走了单宇,跑到医院大门外开始转悠,在众多饭点中找了一间干净卫生的饭店,打包了猪脚汤和猪肘子。
回到医院,赵爽平静地躺在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我将打包回来的东西搁在桌子上故作轻快的说:“我差点就成烈士家属了。”
赵爽瞥了我一眼,没有接话。
我打开猪脚汤冲着他扬了一下说:“起来,喝点。对你有好处。”
他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我将床调好位置,端着汤要喂他,他躲了一下,我只好把汤勺怼到他嘴唇上,他才乖乖喝汤。
“你的状况你自己了解吗?”我抽出一张纸巾为他擦拭着嘴角。
他微微点了下头。
“我打算接你回家,你怎么看?”我放下手中的汤碗盯着他。
“跟你妈商量了吗?”他终于开口问道。
“说了,不过我是接你回我的住处,刚叔……”我摇了下头,不愿提起这个人。“我店里有阿姨做饭,吃的解决了,其他都好办,放心,我能照顾好你!”
赵爽撇了下嘴角:“消炎药还要再打几天,这几天还得麻烦你陪床。”
我们心照不宣为突如其来的相敬如宾而发笑。“来!多喝点猪脚汤,好得快!我还买了猪肘子,看!都齐活了。”
“你是不是智商又下线了,怎么能给病人吃油腻的东西。”
“吃不吃啊你,还敢挑食,惯得你毛病。”我话虽这么说,还是把猪肘子上的肥腻部分全部去掉,只给他喂了些瘦肉。
“你说的一见钟情就是单宇吗?”赵爽少有八卦的问道。
“嗯!好姑娘吧?”我有些得意道。
赵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见他这幅德行追问道:“怎么了?她结婚了?还是有男友了?”
“没有,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还是不要接近她比较好。”
“哎!哥们好不容易春心萌动一次,你能不能不要打击我。”
赵爽再次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晚上,赵爽的领导们前来慰问,我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酬。
“你就是赵爽同志的家属吗?我们可把你给盼来了!”一位身宽体胖的大叔刚进门就热情地和我握手。
我点着头礼貌回应着:“是!是!赵爽平时就特别要强,出了事还打算自己担着,多亏领导细心照顾,否则家里都没人知道他出事。”
领导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赵爽同志平时在单位表现极为突出,我们都对他赞赏有加,他父亲跟我可是老同事,出了事情,我可真是没脸见你们!”
“国家公仆为国家做事受伤理所应当,就算是牺牲也在所不辞。”我当然说的是客套话,只是这种客套话说出来时我下意识的咬紧后槽牙看了眼赵爽,他向我抿了一下嘴唇。
“难得家属理解,可是你的理解更让我觉得自责。”他转身向一个年轻人招了下手,那位年轻人立刻从公事包里掏出信封递了过来。胖领导将信封放在我手上,看着我诚恳道:“赵爽同志是我们这里最优秀的同志,领导一致决定授以二等功勋,等同志们都出院了以后举行仪式,到时候还请你一起过来见证。”他拍了拍放在我手上的信封接着说:“这里是一点慰问金,还请你收着。”
我看了眼赵爽,他点了一下头,我赶紧开口道谢。
“现在领导都在,你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我们会竭尽所能去满足你的要求。”
我再次看向赵爽,这次他主动开了口,把跟我回家休养的要求提了出来。领导答应的相当爽快,并应承为我们安排回去的车辆。
在我道谢后领导匆匆去慰问其他几位家属了。
我掂量着手中的信封坐在赵爽身旁:“命都差点没了,才给五千慰问金。”
赵爽惊讶地看着我:“你都没打开,怎么知道是五千?”
我有些得意地抛接着手里的信封:“哥们我有一项特殊才能,只要钱过手,一掂重量就知道是多少,不信你查查?”
赵爽接过信封用插着留置针头的手点了点里面的钱,对我点了一下头说:“又不是什么能拿出手的才能,有什么好得意的。”
“哥们我就是牛,服不服,不服来战。”
赵爽笑了一下,将钱装回信封,放在我手上:“这些天就麻烦你帮我安排生活了!”
我一把将信封拍了回去:“是不是瞧不起哥们?哥们能拿你的血汗钱吗?放心,哥哥会好酒好肉招呼你,妥妥的。”
赵爽再次将信封放在我手上,威胁道:“你不拿,我就不跟你回去!”
“哎?要挟我是吧?就你这断手断脚的,是想回家被饿死,还是想在这医院里待上两个月?”
赵爽撇过脸去不再理我,我只好耸了耸肩:“好吧!我先拿着,等你结婚,给你包个大红包。”
听我这样说,他才回过头来对我笑了笑。
我把钱放在包里收好,“叮铃”一个声音提醒着它的存在。我出门前将铃铛也带来了,当我拿着铃铛再次坐到赵爽面前时,他盯着我手中的铃铛瞪大了眼睛。我拿起铃铛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个铃铛是你的吗?”
他轻轻摇了下头:“我的铃铛一直收在家里。”
“没有人窃取吗?”
“不可能!你这只铃铛是哪来的?”
我将得到铃铛的经过声情并茂地说了一遍,赵爽眼神迷离的念叨着老僧最后留给我的话:“缘起缘灭……不生不死……”
“你说他到底是让我把话告诉谁啊?”我抬手在赵爽的眼前晃了晃,生怕他魔怔了。
他摇了摇头,拿着铃铛细看:“我的铃铛是我妈给我的。记得那时我九岁,她说这是特别重要的东西,叫我一定不能弄丢。说不定以后会派上用场。”
“那你妈有说铃铛的来历吗?”
“没有!”
这让我想到了玉锁,大姑将玉锁交给我的时候也只是说:“这是很重要的东西。”至于来历提都没提。大姑的玉锁又是从哪来的呢?
“老和尚不会是叫我带话给你妈吧?对了,你外公外婆都哪去了?”
“我没有外公外婆,具体为什么没有,我妈从来没有提过。”
“那我应该带话给谁呢?”
赵爽晃了晃手里的铃铛问道:“这个可以给我吗?”
“当然!不然我带来干嘛?”
他将铃铛递给了我:“帮我先收着,过两天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