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杀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仅仅二十分钟后,那三个曾与大家一同吃住的学员就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体征。
拿着相机的人还特意给了尸体一个特写镜头,将他们临死前绝望求饶的面孔清晰地展现在众学员眼前。
在最初的震撼过后,不少学员都将忌惮的目光投向了威廉·德雷克。
大多数人都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
威廉·德雷克顺着通风管道逃脱,并且还封死了逃生的通道。可以说是他亲手将三个同寝室的学员送上了杀人直播的直播间。
昨天他可以心狠手辣地断绝室友的生路,明天是否就会用其他学员的身体挡刀?
能来训练营的都不是好人,可能做到威廉·德雷克这种程度的实属凤毛麟角。
威廉·德雷克面对其他人异样的眼神,不但不生气,反而露出了冰冷残酷的笑容。
在他眼里,刚才那场杀人直播就像芭蕾舞剧一般赏心悦目。他心中对室友的遭遇毫无同情心,只觉得将杀戮的过程通过镜头记录下来很有趣。
不少不慎接触到威廉·德雷克目光的人都忌惮警惕地避开,郁江却大方地注视着他,没有半分躲避的打算。
威廉·德雷克感受到郁江的目光,回头坦然地与他对视。
两人隔空相望,互相礼貌地点头致意。
随后,威廉·德雷克率先离开了视听室,留下一室诡异沉重的气氛。
“郁江?”注意到郁江的走神,青川煜疑惑地唤了一声。
郁江收回视线,颇为感慨地说:“他能活下去。”
只有心狠手辣之辈才能在组织中存活,威廉·德雷克是,郁江也是。
说到底他们是同一类人。
青川煜微微垂头,神色复杂:“你说的对,威廉·德雷克一定是代号名额最有力的争夺者。”
“最?”郁江嗤笑,“那我就祝他好运了。”
心狠手辣是活下去的必要条件,但不是说心狠手辣的傻子也能活下去。聪明人应该尽量收敛锋芒,在最后时刻给出必杀的一击。
像威廉·德雷克这种开营第一天就出尽风头的家伙,接下来的日子可不见得还能一帆风顺。
将所有学员的表情反应尽收眼底后,郁江开始感觉乏味。他懒洋洋的站起身,主观悄悄但客观上却光明正大地离开了视听室。
诸星大从踏进这间视听室开始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追随着身边人,尤其是自己的舍友。
作为一个蛰伏在暗中的人,诸星大见识到了威廉·德雷克的冷漠,不过德雷克并非最让他厌恶的人,郁江才是。
郁江没有威廉·德雷克表现得那么极端,可他身上总带着一点高高在上的轻蔑,像是全程居高临下地旁观着一出闹剧。
皮斯克的刻意安排、三名淘汰学员的惨状、凯奥斯·纳普等人的表现、威廉·德雷克的反应,这些事物对于他而言只是戏剧的组成要素,深切的死亡在他眼中不过尔尔。
这样的对于生命的漠视,对于杀戮的无动于衷,让诸星大发自内心地感到恶心。
这样的人过于冷静了,放任自流一定会成为令FBI无比头疼的敌人。
……
那天晚上视听室的杀人表演给训练营造成了很大的影响,首当其冲的就是内卷变得更加严重了。
本来还能你好我好大家好,现在为了排名却必须争个你死我活。
随堂测验考满分怎么能够,还得在卷子的背面写两千字课程论文以期加分;哨声一响,就算是在解决生理需求也要第一时间赶到集合地点;晚上拉练十公里,结束后必须多做五组俯卧撑!
这种“良性”竞争让皮斯克非常满意,他最近饭都能多吃两碗了。
当然也有正常人被“良性”竞争压迫得苦不堪言。
“三厘米,整整三厘米!”
安室透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嚷嚷着,但愿意搭理他的人却不多,只有对谁都彬彬有礼的青川煜好心跟他搭话。
“什么三厘米?”
彼时他还正埋头于今天的论文中,钢笔尖在纸上唰唰唰划得飞快。
所以郁江是真的不太理解,他到底是怎么第一天就跟全训练营最好相处的青川煜打起来的。
“我回来的时候撞见六号宿舍的去交论文了,有一个人的论文整整写了三厘米。”安室透头疼得抚额,“我还没开始动笔,你们的论文写完了吗?”
郁江捧着自己的论文,拉远了一些:“三厘米也不多,我这至少写了十厘米了吧。”
安室透:“……”
青川煜无奈道:“安室君指的应该是厚度,也就是两百张左右。”
“而且,”诸星大瞥了一眼郁江的作业,冷淡地指出,“你那恐怕连五厘米都不到。”
郁江“唰”地一下扣上自己的论文,恶狠狠地瞪向诸星大:“你什么意思,嫌我短吗?”
诸星大:“……”
这话说的……令他无言可对。
郁江真的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倒是一旁的青川煜笑了起来:“真好,像上学一样。”
“青川君,”郁江学着他们日本人的说话习惯,一本正经地说,“你太平凡了,这样的人在组织是走不远的。”
青川煜微愣。
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平凡形容他,何况郁江还专门加了个表示程度的副词。
安室透毫不客气地一巴掌呼了上来:“我们都是地球六十亿人中平凡的一个,按你的说法组织都得不存在了。”
郁江看向他,露出夸张的表情:“你别告诉我你是认真的,我从没见人用平凡形容疯子和亡命之徒。”
安室透想为挚友反驳,可他们现在不过是萍水相逢互为竞争关系的对手,说太多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他最终还是将反驳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在暗中担忧地看了青川煜一眼。
不过青川煜自己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他似乎很赞同郁江的话,还说:“平凡挺好,如果我真能做组织中最平凡的那个人,也许也能有幸得到代号。”
“你要代号干什么?”郁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