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已经再次站了起来,欣赏之情溢于言表:“不亏是先皇的亲孙儿,连直觉都这样的敏感。”
夏子姬此时只有用无语来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自己本来是谁的孙儿都不是自己决定的。沉默了很久,夏子姬才问道:“陆家的动向是几时的事?”
无名轻声回答道:“早在您封离太子时,陆家就开了家族会议,商榷了这件事。”
“好,很好。”夏子姬突然想起来陆林寻的脸,那样忠贞的样子,竟然会同意陆家走上一条离经叛道的路。
翌日,夏子姬召见了久违的热奴。
“臣,热奴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热奴跟了夏子姬小半辈子,没想到跟着跟着就见着自己边城的老大成了东夏的老大——皇帝,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
夏子姬虽然大不了热奴许多,可经历的世事却多了热奴不止三倍,此刻竟然显得老了热奴很多很多。
“你来了。”夏子姬依旧散退了众人,并亲自下来扶起了热奴,真挚的望着激动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热奴问道:“朕如今大难将至,你可愿意继续跟随于我。”
“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热奴将一只手握成拳贴在胸口,很认真的说道:“不仅仅我,还有阿铭,还有宏伟,还有边城戍守的所有将士都将誓死跟随将军,不皇上!!”热奴激动之中,依旧称呼夏子姬将军,让站在夏子姬御书房外的无名感慨,能得人心至此的皇帝,除去开国的皇帝,东夏大概也就只有夏子姬了。
“好,你现在回去边城,联络我的旧部,他们多分散在东夏的四面镇守,约定下月初三,进京勤王。”夏子姬说的毫无波澜,可热奴却听懂了夏子姬话中的危机。
热奴知道夏子姬初等帝位,定然是危机四伏,可未曾想过会危险至此:“皇上,可是有大事要发生?”
夏子姬点头,并未多说,只交代了一句:“你下去联络一定要做的隐秘,叫阿铭用上我们手中所有势力,此一战若输了,我便是刀下亡魂,而你们追随我的人也会诛灭九族。”
“犯上作乱者是谁?”热奴粗犷,但不是傻。
“陆家。”夏子姬说出这话时,笑的依旧很恬然。
“陆林寻也在其中吗?”热奴不敢相信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竟然会拔刀相向。
夏子姬默认点了点头。
“还有谁吗?”热奴知道如果有将军的参与,这将会成为一场生死之战,难怪方才夏子姬会说若是战败会身首异处。
成王败寇,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夏子姬眼神黯淡了下去:“目前所能知道的,只有陆家。”
“皇上,单靠我们,比不过陆家。”热奴很不愿意的低了头,可实情就是如此残酷。
“你可以去联络老郡王夏满仓,殷尚书,他们两人手中还有不少力量,譬如平冤教。”夏子姬笑的声音很冷,仿佛寒冰一样冻人。
“什么?平冤教教主不是您的母亲吗?”热奴还记得两人被锁在画舫之内的日子。
“那是我那傻母亲,为了保护她的亲哥哥而愿意出来替他受死罢了。”夏子姬摇头:“她死前我就知道了,但我既然知道了,就会遵从母亲的心意,并没有揭开这一层,如今我需要舅舅的帮助,不得已,我得告诉你,你就拿我母亲去说情,定能打动他。”
热奴点了点头,捧着封了将军的圣旨,面色沉重的出了皇宫。
陆家立时就收到了消息,密室之内,陆家长老齐聚。
陆林寻说道:“陆家如今还需要多少时日才能举旗?”
陆国公沉吟:“陆家一直以来都是忠臣良将的路子,从未有过这样冒险之举会发生,因而还需要时日来准备。兵马粮草都罢了,最重要的,是陆家反的没有理由,百姓若是不支持,那我们就算成功了,也是窃国之人,背了骂名不说,四方诸侯皆可以以勤王之名义犯上作乱,到时候,平定四方都要几经周折。”
陆通看着四周沉默不语的几位长老,觉得死气沉沉,若是造反都这样没有激情,将来镇守全东夏,更加会四分五裂,一时间也觉得这并不是一条好路,可已经决定了,这路就不能回头,既然大哥说没有名头,那自己就献上这个名头:“大哥,可以用夏子姬并非先皇子嗣,乃是与夏满仓殷尚书密谋篡位来做文章。”
“此计甚妙,只是我们也须得扶持一位夏姓皇帝。”陆国公摸着胡须,点了点头。
“大哥,二皇子为大皇子所害,可二皇子却留有一子,名夏锦蓝,才五岁。”陆通笑的很开怀:“若是能说服儿皇子妃,想必打着匡扶正统这个名头,不会有皇族老臣反对。到时候,二皇孙年幼,让林寻摄政,统揽皇权,做实际上的皇帝。”
“父亲,这样可行吗?”陆林寻对皇位倒没有太多的眷顾,只是他生在陆家,长在陆家,从小就被教育要为陆家的兴衰负责,自然将自己的功名利禄置之度外。
“可行,林寻,你去联络二皇子妃吧。”陆国公定下这覆国之计,商榷了细节后,安排家中分支谁人招兵,谁人买马,将这个计划紧锣密鼓的筹备了起来。
热奴离开皇宫后,没有在京都做停留,而是赶到了潜邸侯府,与阿铭商议对策。阿铭负责联络朝中忠臣,表明夏子姬的身份出处,热奴则负责联络军中忠义之士,准备陆家有所动作就进京勤王。
当日确定后,热奴并未返回住处,而是快马加鞭的赶到了东夏郡,来到了郡王府上。
热奴见着夏满仓,立刻就跪了下来:“老郡王,末将代失去的天明公主及魏无敌元帅跪求您保住皇上的性命。”
夏满仓立刻起来扶热奴,小声道:“小将军快快请起,外头人多眼杂,请随我道密室相谈。”
热奴看夏满仓亲自相扶,知道定然能获得他的支持,也不矫情,当即起来跟着夏满仓来到了郡王府花园中的密室内,见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月筱,山明,还不拜见热奴将军?”夏满仓坐定,一改往日和眉善目的样子,严肃的对着站在热奴对面的一男一女说道。
“小人月筱,见过将军。”月筱抱拳行礼,并未跪下。
“小人山明,见过将军。”山明也未屈膝,只是抱拳点头,她依旧记恨是热奴带队抄查镇远将军府,害的天明公主自尽一事。
“你们,你们是平冤教的人!”热奴吃惊不已的惊呼:“莫非天明公主并不是平冤教教主?”
热奴虽然早就从夏子姬处获悉此事,可真的证实,心里还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天明公主真是太傻了,她完全可以逃走,和别非要以死谢罪,莫非是她对夏满仓早就不看好了吗?如今阴阳两隔,也无从问起了,只可怜夏子姬母子,见面就是生离死别,可悲可怜。
“看来将军很吃惊,如此说来,皇上竟然不知道我是平冤教身后之人。”夏满仓有些怀疑,毕竟,夏子姬怎么看怎么都不是糊涂之人。
“兴许皇上知道,而不说吧。”热奴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毕竟,他总不能说,人家皇上早就知道,只是要借你的力量,所以放着你不收拾吧?
夏满仓从热奴闪烁的眼中明白了夏子姬早已知道的真相,叹了口气:“天明是太为我着想了,当湖魏无敌之死也是,而后平冤教被讨伐时也是,以至于让皇上失去了尽孝的机会。”
热奴不好接话,一时有些窘迫的站在三人中间。
“小将军,你方才说要我救皇上的性命,所谓何事?”夏满仓自然知道有些话说多了没有意思,自然打住。
“陆家要反。”热奴言简意赅,目光灼灼的看着夏满仓,等着他的答复。
夏满仓眼角一跳,他知道如果殷兆当了皇后,不离成了太子,陆家定然心有不甘,可万万没有想到,陆家会有这样的魄力,竟然会选择造反。
造反,不是打仗,败了还可以重来。
“此话当真?”夏满仓思考了片刻,问的很慢:“殷尚书一家可知晓?”
“皇上会派阿铭前去联络,今日我到郡王府的时候,想必阿铭此刻已经在殷尚书京都的家中。”热奴说的是实话,本身人就老实,此刻显得异常的真挚。
“平冤教本就是为了平息魏无敌将军的冤屈,既然如今夏子姬已经成了东夏之主,自然没有让出来的可能。”夏满仓眼中藏满了深深的算计,夏子姬与夏天君的子嗣想必,与他有着血脉之亲,定然是最佳的选择。
“郡王!”山明愤怒:“可是夏子姬逼死了公主!”
“山明,天下间不会有逼死母亲的儿子,是天明自己的选择,若是硬算起来,天明还是为我而死。”夏满仓安抚山明,又问月筱道:“月筱,你跟随热奴去吧,平冤教从此刻起,不再叫平冤教,而是改名为无敌教,忠义无敌。”
“是。”月筱本就忠于魏无敌,此刻为了魏无敌之子而战,更是会二话不说的同意。
山明虽然心有不满,可夏满仓的话确实说的有道理,也不得不推到月筱背后站着,只是不服气的别过头,不再看热奴。
热奴有了夏满仓的允诺,大喜,谢过之后,立刻带着月筱飞奔边城,联络东夏四方镇守边关的将领。
两方都在布置,两方都在用尽全力,就看最后鹿死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