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韦驼这样泼皮似的言语,一时无力反驳,陆林寻与陆林冰两人更是震惊。倒是韦小念知道韦驼的性子,知道他定然是被冤枉狠了,不然不会如此口不择言。
皇帝本来还怀着看戏的态度,可眼见韦驼真的怒了,态度嚣张之甚,堪比当年的魏无敌,不由得皱了眉头,低沉喝了一声:“放肆!”
陆林冰生的一颗七窍玲珑心,见到皇帝此时对韦驼心生不满,立刻咬牙说道:“皇上万岁,求皇上做主,小女此生非韦驼不嫁!”
陆林寻小声劝道:“堂妹,你这是何苦呢?”
皇后要拿她做筏子,她明明能知道,此时的情形,只要她不开口,这事就能这样遮掩过去了,皇后也不能说什么。
陆林寻站在陆林冰身后,看不见她此时脸上决绝而倔强的神情,可皇后看得见。皇后眼中露出一个惊喜的神情,陆林寻看见了,同样韦驼愤然之后呆住的表情,他也没有错过。现在他是最没有立场说什么的人,只能默默不语的看着这场闹剧,如何收手,便是皇帝的决议了。
夏天君抬头看了下屋脊,他还记得当时是要把天竺郡主赐婚给还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的魏无敌的,可天明公主突然闯了进来,当着魏无敌和他的面,气势汹汹的说要是敢做魏无敌的侧妃,就把她做成人彘。天竺郡主当时就吓得哭花了一张脸,如今这情势,多么相似。
做皇帝,大是大非不可偏颇,可小家子的事呢,任性一点点,调皮一点,膈应他一下下,大约是不要紧的。于是,夏天君慢悠悠的开了口:“韦驼啊,你看人家陆姑娘对你可是一片深情,不如大家给彼此一个机会吧?让她到你国公府上住上一段,若是实在你接受了,你过来跟我说,咱都好商量嘛!”
皇后急了,这样连个名分都没有有,不清不楚的进来国公府,若韦驼将来要退人,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皇上不可啊,这样不是毁了林冰么?”皇后一副我为你圣明着想的样子道:“皇上,这样的圣旨出去,叫百姓如何想,叫百姓如何学?难不成以后男未婚女未嫁都可以去住上一段,那东夏国都成什么地方了?!”
这话说的严重,十分严重,直接相当于甩了皇帝一个耳光。皇帝绿了一张脸,韦驼却难得的支持了皇后的说法道:“皇上,您是不知道,我答应我夫人今生只有她一人,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岂可言而无信!”
皇帝看着韦驼和皇后沆瀣一气,有点气,质问韦驼道:“说来说去,还是尊夫人为大了?”
“臣惶恐!”韦驼知道自己方才言行过激,已经惹得皇帝不痛快了,心里着急,可也不敢再随意开口,心里火速的想着对策,眼前别人给自己塞女人,他都可以拒绝,人家也不会硬着往他身上贴,眼前全然不是以前的样子,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皇帝见着韦驼面露难色,想起自己曾经对皇后也是深情不移的,那份心至今他也能记得,所以也能体谅韦驼对于他夫人的一片心,叹了口气,对皇后说:“皇后,可要听一听他夫人的意思?”
皇后听皇帝这样说,知道是想起了当初还是皇子时,他们二人情谊深厚,可老皇帝非要往他那里塞人,把自己气的三日没有吃饭的事情,思及此,也退了一步,道:“如此,我到也想见一见这个奇女子,我们东夏还真是人才辈出呢。冰儿在国公夫人到皇宫前就先跟着本宫吧。”
皇帝满意皇后的态度,点了点头,韦驼也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提议,陆林寻却松了一口气,有时间就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可以转圜。
韦小念是在场里头最没有办法说话的,她在皇帝那里得到的最多,恰恰是因为她从来不争,可今日他为了韦驼,她着急了,失了分寸了,以为皇帝在意或者能听进去自己几句话的,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这皇宫里的一只得宠的金丝鸟,其实什么都不是。
听到皇帝的决策,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明白了自己的地位,贵妃又如何,还不是个妾。等着大家都走了,她才默默的离开,皇帝也没有太注意到,更是让她满心的悲凉。
一群人熙熙攘攘的退出了御书房后,给韦驼领路出宫的太监换了一个人,说话底气不是很足,像是在畏惧什么似的。
韦驼等走的离开御书房远了,这才问小太监道:“这位小公公,月公公呢?”
那小太监一下子耷拉了脑袋,带着哭腔道:“无名爷爷说,月公公犯了了不得的错事,被活活打死了。”
韦驼忍不住浑身一个冷战,看来这气象森严的大内皇宫,死人起来,并不会比边城来的慢,或者说更加的凶险。
韦驼不再问,那小太监也不再说,一路无话走到了宫门口。
那小太监送韦驼到了宫门口时,后头有个熟悉的身影追了上来:“韦兄,在京城住在何处?”
说话的是陆林寻,此时他一脸的笑意,仿佛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驿站。”韦驼并不想多说,今日他反思过,若是他不去多事,那叫陆林冰的姑娘只怕也不会死。
陆林寻见韦驼铁着一张脸,知道他心情不快,拉了他的胳膊道:“既然如此,到我家里喝一杯,我们叙叙旧如何?”
陆林寻笑的真诚无害,可吃一堑长一智,韦驼将自己胳膊抽了出来:“不了,皇上说要赐京城的府邸给我,我还要去看了安排,我想必去接我夫人的宫人都已经出发了吧,我改日带夫人一起登门造访,只要你不嫌弃。”
陆林寻还要说什么,不远处打盹的热奴一下子醒来了,看见韦驼,大声喊道:“将军,你可出来了!末将快要急疯了!”
热奴喊完,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个熟人,二搓搓的问:“陆将军,你不再边城守着,跑这来凑什么热闹?”
韦驼难得脸上露出个笑,确实,好你个陆林寻,不在边城戍守,跑皇宫来搅和什么浑水!
陆林寻被人怒问的尴尬道:“还不是家中有事,回来几日,马上就回去了。”
热奴还要说,却被韦驼用眼神制止,立刻很不爽的将到嘴的话给吞了回去,咽下一口口水,肚子咕噜咕噜的响起来。
韦驼问道:“你守了半日了,早上没有吃?”
热奴道:“没。”
韦驼仿佛找到了一个十分友好的由头开口道:“走吧,我们一起去,老子也饿坏了。”
陆林寻真觉得韦驼这人完全不是个正常人,方才还说有要事,立刻又当着他的面说出去大吃大喝,真是拒绝人都这样假!活该是个靠军功挣前程的。
就在三人分道扬镳之后,有个暗卫突然闪了出来,丢了一句话:“国公爷,皇上说,只要不是皇亲国戚现在住着的地方,您随便选。”
那暗卫递过来一张图纸,立刻就消失在了惊呆了的热奴和一脸淡然的韦驼跟前。
热奴眨巴眨巴眼睛,扭头问道:“将军,刚才那是谁,他是不是傻啊?”
韦驼笑道:“你才是傻呢!刚才那是皇帝的暗卫。”
热奴凑过头,看见韦驼手里的地图是一张京都的地图,上头标着红色的,都是皇亲国戚的府邸。
韦驼在心里感慨,这个便宜舅舅没想到还是很用心的。他知道不用再去带兵,也知道不可能再去带兵,那就找个安静的怡人的院子过活,过一过优哉游哉的生活也不错。
热奴却不知道韦驼的感慨,边走边四周打量,不不敢确定方才那暗卫在不在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将军,皇帝这是要夺去你兵权的意思吗?”
韦驼的眼睛亮了:“嗯,进步了,开窍了。”
热奴立刻就火了,火了不过片刻,又蔫了。火的是皇帝如此的不信任韦驼,蔫吧是因为即便如此,他们也都无可奈何,谁叫人家是皇帝呢!
“怎么了这是?”韦驼知道热奴的心思,也不戳穿,故作恍然大悟道:“饿极了,走,我们先吃再说!牵头就是缀锦楼,京都最火的酒楼了,本将军今日做东,但不准喝酒!”
“为什么不能喝酒?!”热奴哀怨道。
“你有伤在身!”韦驼笑着拉着热奴,进了那最繁华的京都里头,最繁华的缀锦楼:“放开吃,管饱!”
热奴从来都只在边城,从来未见过这样莺歌燕舞热闹非凡的地方,机会都忘记了身上有伤。
两人来到了二楼临街的窗户边上,小二上前伺候,并未见他二人衣着寒酸而面露不悦,和颜悦色的道:“两位客官,吃什么?”
韦驼丢了一锭银子:“就这么多,捡着你家的特色菜端上来吧!不要酒,一壶茶。”
“好咧客官,西湖龙井还是雪山云雾?”那小二见到真金白银,知道果然不是个太吃霸王餐的,笑容又殷切了些,收了银子一点头一哈腰,真情流露的问道。
“铁观音吧。”韦驼望向了窗外,又对小二问道:“小哥可知道京都最安逸的住所在哪里,我想置办些产业。”
店小二一听,眼前果然是个贵人,京都寸土寸金,他竟然说要置办产业,定然是家大业大的,于是更加的热情了:“自然是三元街的房子了,皇亲国戚大多都在那附近置办着。”
韦驼摇摇头:“你先去端些吃得来吧,我这兄弟饿了。另外再想想,我想住的清净点的地方,可也不要太偏僻了。”
店小二答应了一声,立刻退了出去。
“将军,你这是要在京都住下了?”热奴说不出心里是震惊还是失落:“那我怎么办?”
韦驼的眼神变得飘忽:“边城还需要你,你可以替我看着那里吗?”
热奴岂能不懂,咬牙说道:“末将宁死也要替将军守着边城!将军放心!”
“好,这样也好。”韦驼转头已经是笑着的望着热奴:“你该有个妻子了嗯。”
“啊?”热奴并不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别卖了,见着小二送上来的美食,一时间胃口大开,将所有的烦恼都咽下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