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在男爵府时,就听韦驼的父亲隐晦的说了他并不是自己亲子一事,这会子听到韦驼说,心里便猜想着,只怕是要见真正的婆母,于是有些紧张:“若是,若是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韦驼觉得殷兆杞人忧天,天明公主定然不会是那样的人,宽慰了殷兆:“无需多想,你明日去了便知道了。”
第二日,韦驼便对外称带着殷兆取晓月庵散心,叫热奴先去庵中找寻天明公主,告知自己来访一事。
热奴快马加鞭的赶到了晓月庵外,却被看门的女尼姑以各种理由拦着,无法进去,着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时,韦驼带着殷兆已经到了庵门口。
“怎么还在这里?”韦驼下马来到热奴身边,看着焦急的热奴轻声问道。
热奴拉着韦驼往门口外头退了几步,这才忍着怒火,压低声音说道:“不知道为何,今日那看门的女尼姑硬是不让我进去,说是时辰太早。”
韦驼看着头顶的太阳,斜眼瞄着那门里的女尼姑走了一个,应该是去报信了,于是对热奴说道:“清净之地,不要生事,待我去问一问。”
韦驼带着热奴和殷兆往庵门口走,正要询问,方才那走掉的小尼姑突然又跑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来人可是韦驼将军?”
韦驼略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在下正是韦驼。”
那笑尼姑一脸惨白,身体也在发抖,对韦驼颤巍巍的说道:“天明公主已经叫人接走了,将军来迟了一步。”
韦驼给热奴使了个眼色,热奴立刻飞身翻过了庵门,径直往天明公主的住处飞奔而去。
那尼姑喘气喘了一会,平复了脸色,这才对韦驼摆手道:“施主莫慌,天明公主不是叫贼人劫走的,是叫官家给接走了。”
韦驼往里走的步子并没有停下,并没有回头看那个说话的女尼姑,问道:“带路,我要看看公主的住处,若是有所疑点,我并不是善人。”
韦驼拉着殷兆的手用了点力,殷兆便知道韦驼此时心里是慌乱的。
韦驼转过长廊的拐角,就看见热奴低着头站在一扇门跟前,自己三步并作一步飞身过去,就在拉门的那一刹那,突然停住了。
“将军,末将进去过了,没有挣扎的痕迹,看样子来的人,公主是认识的,而且,她应该是自愿走的。”热奴说的声音很轻,也很艰难,他可以想到韦驼是多么的想见一见自己的生母。
热奴的声音虽小,可殷兆紧紧的跟着韦驼,自然也听见了,生产过后独有的温柔,让殷兆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的慈爱:“进去吧,即便见不着人,也可以看一看她过的好不好,尽一尽你的心,不是吗?”
韦驼终于开了那门,一股檀香的味道飘了出来,这香味并不浓郁,也没有毒素,可依旧让韦驼一颤。房里所有的东西都干净整齐,仿佛这里还住着人一般。
韦驼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房内,在一个蒲团上摸了一下,蒲团还是热的,脑子中一闪,眼中精光乍现,对着热奴喊道:“热奴,叫人追!”
热奴一愣:“将军,我往何处追?”
韦驼哗一下站起来,利索的从腰间拔出长刀,快速的走出屋内,将刀砍向方才说活的女尼姑,却对旁边吓得哭了起来的小尼姑问道:“从哪个门走的?”
那小尼姑见着韦驼这样气势汹汹,出手又这样利落的样子,吓得不轻,结结巴巴的指了一个方向,说道:“西,西门。”
热奴听见后,对韦驼点了点头,立刻带着人往西边追了过去。
韦驼见着刀架在脖子上依旧神色不变的女尼姑,感慨道:“师父好本事,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本事是用来救人,还是用来害人的。”
那女尼姑突然就口吐鲜血,笑容满面的说道:“贫尼是罪人,望世子能够安然无恙。”
韦驼瞳孔一紧:“你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为什么要帮他们?”
女尼姑气息减弱,依旧面露微笑:“若不是天明,你父亲就不会死,你若不信,你就大可以在能见着天明公主时质问他,我说的是与不是。”
女尼姑挣扎着从怀里扯出一段丝帛,一段陈年老旧的丝帛,塞道了韦驼手中,撒开手,断断续续的说:“替你父王报仇雪恨。”
韦驼松开了扶着她的手,语气冰冷:“夏天君,是好皇帝。”
女尼眼神一亮,瞬间就暗淡了下去,她甚是来不及说更多的话,无论是赞同或是否决的。
殷兆被眼前突然地变故吓得胸口起伏不停,白了一张脸,拉着韦驼道:“将军,今日是怎么了,如何就会遇上这样不吉利的事情?”
韦驼捏着那染了血迹的丝帛没有解释,一路无话的带着殷兆回了将军府。
殷兆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说什么,见韦驼一直不说话,只好对他说:“将军若是不痛快,那将军独自冷静一番也好,我文不成武不就,不能帮助将军,只求将军爱惜身体,不要糟践自己。”
殷兆说完就退出了书房,留下韦驼一人。
韦驼一直以为都不是那种善于言辞的人,他更喜欢清净,更喜欢思考。他想过今日见到天明公主后如何相认的事,可不想有人出手这样的快。
韦驼闭上眼,抬头对着屋脊,是皇帝吗?除了皇帝,还有谁会惦记天明公主吗?不,夏天君既然二十多年前放过了她,自然不会再在这个时候去绑了她回去。
那现在惦记天明公主的,就只有韦平一人,想到这里,韦驼立刻动身来到了韦平的小院。
韦平自从在心里认识到了现实与往日的不同,便整日在家修身养性,更是顺从玉姐的意思见了以为书香门第的小姐。
看着怒气冲冲的韦驼突然到来,韦平冷淡的问道:“将军大人怎么有闲心功夫到我这里来呢?”
“天明公主在晓月庵失踪一事,可与你有关?”韦驼说的很慢,并紧紧的盯着韦平,生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去揍他。
“什么!”这下轮到韦平吃惊了:“天明公主怎么会失踪?”韦平还惦记着她手里的东西,听到韦驼书天明公主失踪,甚至比韦驼更加激动:“你还不赶紧派人手去找,到我这里来发什么神经?”韦平问完立刻就反应了上来:“莫非你认为是我做的?你真是太抬举我了,你能不知道我现在捉襟见肘,一个人都没有,哪里有那样的本事,在晓月庵动手?!”
韦驼也被韦平的话提了醒,立刻扔下他返回了将军府,叫来了阿铭:“阿铭,天明公主在晓月庵失踪了,你平时派人监视的,可有回报?”
阿铭早就得了消息,只等韦驼回来就报,立刻开口道:“将军,派去的两人一个受伤,一个被灭口。受伤的兄弟说,带走公主的,是皇家的人。”
韦驼眼神一亮:“是皇帝的人?”
“目前尚不得而知”阿铭摇摇头:“将军可是在等什么?”
韦驼见着风风火火一身血迹的热奴跌了进来,眼皮直跳:“热奴,怎么回事?”
热奴艰难的起来,大口的喘气:“对方的人都是高手,公主在马车中应该听见了打斗的声音,可是她很平静的坐在里面,并未露面。或者说我跟着的人并不是公主。”
阿铭听着热奴的话,转身对韦驼说道:“如此看来,虽然是皇家的人,但却未必是皇帝的人。”
韦驼反问:“何以见得?”
阿铭笑道:“她是公主。”如果是皇帝的人,定然是皇权至上,公主开口,出来见一见热奴又有何妨,况且她是极为想见韦驼的,不可能隐忍不发,除非,是受到了威胁。皇帝一直对天明公主的容忍,不可能去胁迫她做什么,所以定然不会是皇帝的人。
韦驼想明白了这些,在脑中极力的搜索着,还有谁能够动用皇家的暗卫而皇帝不会管制的呢?夏满仓吗?他是天明公主的亲生兄长,不可能做这样的事,那还会有谁?皇后吗?皇后对付天明公主做什么呢?
正满脑子乱想,下人来报,宫中来了圣旨。
“阿铭随我去接圣,热奴你去处理下伤势,我稍后带着你去郡王府一趟,你可还能跟着?”韦驼对着热奴说道。
热奴立刻跳了起来,痛的龇牙咧嘴的喊道:“我没有问题!”
阿铭跟着韦驼来到了前厅,来的是个宫中的太监,高举着一张明黄的圣旨:“韦驼将军大喜啊,皇上有旨,召您入宫觐见呢!”
在这太监看来,皇帝召见,可不是天大的福气,要是没有韦贵妃,就算是镇远大将军,只怕也只能是戍守边关,等到有所成就后才可以去朝圣的,如今才戍守了三年,就有了这样的恩赐,自然是韦贵妃的面子。
韦驼叫阿铭赏赐了那太监一百两银子,将他送走后,捏着圣旨回到了书房,往书桌上一丢,问道:“热奴,好了就出来,扭捏个什么!”
热奴包了一手的白纱布,样子有些喜感,说话就有点没有底气:“将军,我这样子,不能随你去郡王府里。”
韦驼这才看见被五花大绑的热奴,心里一惊:“怎么,伤的这样厉害?”
热奴正色道:“是江湖中的高手,并不是官家教授的武艺。”
“野路子?”韦驼眉毛扬了扬,好呀,既然能使得动皇家暗卫,又能牵扯上江湖势力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