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壮忙着点头:“你说的太对了,若是投胎的人都记着前头的事,就没玩没了的!”
韦驼这时候站了出来:“阿兆,你确实是她的,即便你不想再那样善良温顺,可终归还是我的妻子。”
韦驼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被自己心爱的女人说不要记起来相爱的往事,一切从头开始未必是坏事,可终究韦驼不认为这是好事。
“将军”殷兆站了起来,行礼,礼数很周全:“三弟不是外人,我便当着他的面说了。不知道将军为何要娶我?”
韦驼语塞,自然是因为你是其木格,这样的话,这会说已经很不合时宜。
韦驼见着殷兆对自己行礼,大家闺秀的标准模样,落落大方,除了那一模一样的脸,确实没有其木格半分的影子。
“将军若说不出,我便替将军,也替自己求一出路可好?”殷兆是看得上韦驼的,但却并不是因为前世的记忆。
韦驼进来坐在了殷壮身边,点头示意殷兆继续说。
“将军不认得我,却因为别的原因娶我。你不用反驳,定然是这样的,骑马在最初就是这样的。将军不介怀,是因为将军心怀天下呢,可我只是个闺阁的小女子,我本来就如三弟所说,要嫁的那个人,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夫君。”殷兆叹了口气:“容貌这个东西,实际上是最容易丢失的东西,若是将军要娶我,是因为容貌,迟早有一天,将军不会再能守住那个诺言。而我,三弟知道的额,便是鱼死网破,也是个认死理的。”
殷壮点了头,若说殷兆是毒妇妒妇,他不会相信,可若说殷兆没有些狠辣的个性,他也是不赞同的。
“今日我还不是将军的妻子,我恋慕将军是因为韦驼这个人。若是您将我娶回去,又有了别人,我定然不会放过那个别人,到时候我们就成了仇人。”殷兆说的自己也觉着很烦躁:“若是因为结缘的开始却成了仇人的结束,实在是,实在是不如不开始。”
殷兆不是执拗,她也觉得自己三番五次这样就说退婚的话,实在是令人讨厌,可令人讨厌,总比最后自己绝望的强吧?
韦驼点了点头,但也依旧还是心平气和的说了:“此生说过只有你一人,便是你爱上了他人,我也会不讲道理的将你抢回来,莫说现在已经是有了婚约的人。”
韦驼这样的表白,突如其来,让殷壮呵呵的一笑。
殷兆也红了脸,她喜欢这种直白,比那些面上说的和背地里做的不一样的人,实在好很多。
殷壮注定是要提起战争的,补了一句:“若是,若是违背了誓言呢?”
殷兆和韦驼同时剜了殷壮一眼,一起郁闷的说道:“若是违背了誓言,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嗯,很好,知道你们这么坚定,我就放心了。
殷壮决议今日要膈应在他们中间坚持到最后一刻,完全无视韦驼的暗示明示,把这个膈应,膈应到了底。
既然两边都说好了,成亲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一年,殷兆十八,韦驼二十一,十里红妆,大婚了。
殷壮站在门口,哭的稀里哗啦的,搞得跟是他闺女出嫁似的。
韦驼还记着老郡王的话,成婚不久,便在男爵府邸外头开了将军府邸。
回门日,夫妻两个如胶似漆,殷尚书和殷夫人甚是满意。
殷尚书一家满意了,韦驼的娘,玉姐儿不满意了。男爵府邸多大的,为什么就要重新去开什么将军府?难道是大家的小姐就不需要伺候公婆吗?
玉姐便将这怒气归结到了殷兆的身上。
可韦驼还几日就出发去边关了,如何才能说服儿子吧媳妇留下呢?玉姐儿盘算着,韦大春是知道的,可老妻子跟着自己多年受了无尽的苦楚,如今才有出头的日子,他心里觉得不会闹出大事,婆媳嘛,从有人类开始便是难题,哪有不受气的媳妇呢?因着这个缘由,韦大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有管束。
终于,殷兆经不住婆婆的再三说教,要随韦驼去边关戍守。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
殷尚书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吓了一跳。殷夫人也吓了一跳,只是殷夫人早就见过那亲家母,知道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家玉姐是个勤劳善良的农妇,一点不假,可那小家子上不得台面的鼠目寸光,斤斤计较也是一点也不差的。
殷夫人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这样的婆婆,势必是处不下去的,好在韦驼分了府邸,可她也没有想到,就算分了府邸,老太太的嘴也管的过去。男爵府就在将军府隔着一条街呢,说白的还是背靠背的,基本跟没有隔开一样。
女儿是自己的,管他呢,殷夫人打定了主意,送行的时候对韦驼一番歌功颂德似的叮嘱,韦驼很受用。
前世里头,取得都是公主,公主的母亲都是斡儿朵,没有一个看得上他这个商旅出生的寒士,不说恭维话,就是连一句好话也没有的。
韦驼喜不自胜的带着新婚燕尔的妻子上了路。
玉姐最终没有拦下儿子带走媳妇,甚是气愤,她并不知道这样是不合规矩的。连夜就写了信给宫中的女儿,如今的贵妃娘娘。
一旦书信进宫,就会有人检查。于是,韦驼将军带着妻子去边关戍守的消息就成了第二日朝臣们攻击的对象。
言官的弹劾,一般都写的非常的犀利,连着在后宫的韦小念也没有放过。
韦小念在后宫这两年本来是过的顺风顺水的,根本就没有想过在自己背后出昏招的是自己的娘。
韦小念受着这样的打击,便写了两封信,一封是让哥哥韦驼规行矩步已报皇恩,一封是要自己的亲娘老子老老实实的不要再给自己添麻烦。
收到书信的韦驼心里不大舒服,虽然说是因为要挣了功名去配得上殷兆的,可这功名也是靠实打实的战功拼回来的,半点没有掺假。
不但没有掺假,就连韦小念入宫了,他也从来没有去过半封书信,就怕言官的话多,也怕皇帝的疑心重,对妹妹不好。
如此低三下四,都不行吗?皇帝他对自己,还要做成什么样才满意呢?韦驼郁闷,殷兆自然看得见。
韦驼知道了前因后果,被自己的婆婆蠢到了哭,也因为这桩事情,对韦驼有了些许的歉意。
知道韦驼郁闷的不仅仅是殷兆这个妻子,还有韦驼在边关的一堆战友兄弟。其中还有些是爱喝花酒的。这兄弟找了一个青天白日,背着殷兆,寻了由头,带了青楼的名妓进来了军营。
这是大忌!
韦驼借着酒劲,见了美人,便消了忧愁。
这边韦驼是消了忧愁,醒来就更愁了,果然不出半年,自己就成了个不能信守诺言的男人。
韦驼杀了那青楼的女子,不是为了泄愤,为了给殷兆一个原谅自己的契机。
那兄弟见韦驼这般行事,也不敢再有下一回。
可就算没有下一回,这一回也有了。纸终归包不住火,殷兆知道了。
殷兆本来看了大夫,知道了自己有了身孕,将将开心的做了晚饭,就听见几个丫鬟在哪里说将军背着夫人有了旁人的话,气的动了胎气。
韦驼得了消息,说殷兆有孕,有说殷兆动了胎气昏倒了,急的丢下了手头所有的事情赶回了自己的住所。
殷兆已经醒来,不过她拉下了床幔,她不愿意再见这个男人。
太无耻了!酒醉就不记得自己说的话的男人,都是给自己找借口的无耻之徒。
殷兆摸着肚子流着眼泪,和离也不能这时候,肚子里的肉是无辜的。
韦驼进来房间,见殷兆放下了床幔,又见床幔后头人动了,知道殷兆醒来了,心中是有愧疚的,于是静静的坐在的床对面的桌子边上。
“你不要气了。”韦驼心软,也心疼殷兆此刻的身子。
殷兆本是不想说话的,可心气真心不顺,便冷哼了一声。
听见殷兆还有力气哼,韦驼知道殷兆的身体没有妨碍,于是就站起了身:“我知道你是气我的,那女子我已经杀了。”
韦驼说这话是想告诉殷兆,他心里是对她忠贞不二的。
殷兆听见却心惊肉跳,立刻就出声了:“莫非青楼的女子就低贱吗?她们就不是爹生娘养的,她伺候将军的时候想必没有想到让您心里舒坦了,第二日会丢了性命吧?”
韦驼不懂了:“军营之中,不能有女子,进去就是个死,是军法。或者,你是让我如何做?”韦驼不敢说,你想让我纳妾这个事情。
“自然是退位让贤,我哪里有这样的胸怀与他人共侍一夫!”殷兆气的拍了床板,完全没有了大家闺秀的样子。
“你这是怀孕了,说胡话。”韦驼那点愧疚让他继续让着殷兆。
可人,都是又脾气的,且人都是有忍耐的极限的。
“等孩子生下来,我便与将军和离。”殷兆笃定的说:“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开始就没有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