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驼虽然料到殷兆的决心,但是也没有想到这事情来的这么的快。
韦驼赫然站了起来,走了三个来回,想发火,又忍住了。毕竟这事情,与郡王确实没有多大关系的。
“老郡王你评评理。”韦驼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我那样待她,她还觉得委屈,你说这女人到底要怎样才能满足?!”
夏满仓疑惑了,昨日殷尚书不是说这粗鲁不堪的将军欺负了他如花似玉的娇娇女么,怎么听韦驼的话锋像是殷兆嫌弃了他,于是搭话问道:“将军这话说的,天下女人多得是,何必单恋一枝花。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将军自然是明白的。”
韦驼点了点头:“我自然知道,婚姻大事左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这殷家小姐当初接受我下聘时,我还保证了不娶姨娘,不纳妾,不收通房,不置外室。如今不过是属下送了个女人,还被我打发了,这都容不下了,怎么得了,怎么得了!”
夏满仓震惊了,方才韦驼说的每一句,他都做不到,更何况韦驼是个年轻的血气方刚的男子?!
韦驼没有看见夏满仓对自己一脸同情的表情,继续问:“若是这样醋便罢了,就因为这样醋了就要与我取消婚约,我着实难以接受。”
夏满仓懂了,韦驼爱着这殷家小姐,还爱的不是一般的深刻,这殷家小姐估计也是喜欢人家的英武,可受不了英武的夫君身边嘤嘤绕绕的花花草草。夏满仓笑了,果然是养在闺阁里的女子,不知道外面的额花花世界,这样的规矩她都能想得出来。
“老郡王,你说,我该认了吗?”韦驼泄了气,坐了下来。
韦驼这些话没有办法与父母说,父母肯定是不能原谅殷兆,说不定还会逼着他去退婚,这边违背了自己的本意了。
夏满仓砸吧嘴开了口:“既然是喜欢,那便宠爱着,让着,你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计较,不像个将军。”
夏满仓伸手制止韦驼跳起来,走过去对他耳朵边上小声说:“男人更女人吵架吵赢了,没有人觉得你是英雄,关起门来,吵输了,也不会有人笑话你。床头打架床尾和的事情,何必拿到客厅里来分说。”
韦驼点了点头。
夏满仓见着韦驼认同,继续坐在了他旁边循循善诱。
“一个女子只有在乎你,方才介意你身边多了一个什么人,少了一个什么饰物。若是她不关心你,只怕你便是子女成群,妻妾成山,她便是知道了也是置之一笑的。”夏满仓反问:“你说是不是这么道理?”
韦驼再次点了点头。
“昨日殷尚书来说,你伤了殷家小姐?”夏满仓用的是肯定句,殷尚书绝不是那种凭空捏造事实的人。
韦驼红了脸,他虽然杀人不眨眼,可对自己的女人从来都是温柔怜惜的,昨日确实是激动了的。
“我才用了五分力气。”韦驼小声说的像是犯了错误一般:“我只想着不要让她走,谁知道她那样的嫩。”
夏满仓一拍手,懂了,原来是个误会。
“你说你,你是将军,杀敌如斩白菜的将军,莫说你用了五分力道,就是一分,估计那殷家小姐的手都得脱层皮,这事还是你不对。”夏满仓笃定的说。
韦驼也同意,点了头。
“如今,我且只问你一句,这婚事,你答应退不退?”夏满仓还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
“不退,不退,不退!”韦驼连着用三个调调把一句话,说了三遍。
韦驼见夏满仓眼睛里还带着笑意,站起来行了个礼:“老郡王,还请你和我一同去给殷兆赔罪,我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打算几时去?”夏满仓满意了,他想着,这样,殷尚书也是满意的,毕竟万一遇上个混球,非要拖着不解除婚约,自己先纳妾生孩子的过法,那殷兆成了老姑娘,可就真是白瞎了。
“今日去吧。”韦驼站起来,就打算跟夏满仓走,却被玉姐拦下了。
“儿子可是去殷尚书家?”玉姐面色不善:“是去退婚吧?”
“不是,我失去商议成亲的日子。”韦驼撒了谎,他并不想殷兆没有过门,老娘对她就先记恨上。
“方才我听见了。”玉姐儿喜欢听墙角,她也不觉得自己这么干是个多丢人的事情。
“我喜欢阿兆。”韦驼认真的对母亲说了这句话:“除了阿兆,我不想娶任何人,心里也放不下任何人。”
玉姐儿没有想过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为了一个完全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的小女子,就竟然敢这样讲话。
玉姐还在震惊之中,韦驼就已经随着夏满仓出了男爵府邸。
夏满仓在轿子里坐着,韦驼骑着高头大马跟在旁边,夏满仓想到方才那老太太吃惊无法接受的神色,总觉得还是要说两句,才能对得起自己与殷尚书的同袍之谊。
“小子,你过来。”夏满仓对韦驼招招手,韦驼顺从的骑马挨着了夏满仓的轿子。
“你娘和殷家小姐不对付。”夏满仓说的笃定:“将来若是不不想出去打仗回来续弦,你就得让她们两个分开住。”
这个严肃的问题,难倒了韦驼。
韦驼上辈子也有过娘,还让其木格跟自己的娘住着,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不妥。后来也同乌莹的娘住在一起,水灵的娘也见过,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这些个不妥。韦驼本来是想把这事不当个事,一笑了之的。可韦驼见着夏满仓那神色严肃的样子,自然老郡王没有跟自己开玩笑,于是他也认真的点了点头,不过是重新开办个府邸,钱能解决的事,定然就算不得是个事。
夏满仓满意韦驼这样一个有担当的态度,点了头,放下了手中的轿子帘。孺子可教也。
韦驼一路上将去给殷兆道歉的话想了一千种,道歉么,能比攻城略池更难么?自然他还是不晓得其中的厉害。
女人,讲道理的时候,她是天使。女人,不但不将起道理来,读过的书都会变成反驳你的武器。
韦驼又一次,再一次进了尚书府。
周围说书的都围了起来讲这个车骑将军娶殷家娇滴滴美人的一波三折。
外头说书的唱着,里头尚书府里也很热闹。
殷兆要退婚的事情,第二日日上三竿的时候,殷壮也知道了。
按说他是该欢喜,可总觉得这个事情不太一般,殷兆不是爱韦驼爱的厉害么?怎么突然就觉得这样干了?
殷壮倒不是为了给韦驼出头,他得弄清楚,于是他问了殷兆。
殷兆说,前头昏倒的几日里头,看见了韦驼。
不仅仅看见了韦驼,还看见了自己穿着胡人的衣服成了他的小妾,那一辈子,过的那样的艰苦又悲伤。
殷壮不得不说,那个忘忧水配方可能还是有些问题。殷壮不能说,自然这些不是梦,也不是臆想,只是上辈子的回忆。
殷兆没有看到殷壮一脸的无奈,只是自己一个人愤愤的说,梦中自己对韦驼的爱,爱的太失去了自我,爱的太没有尊严,既然醒来了,这一世,就一定不能这样个过法!
殷壮点了头,确实那时过的十分的窝心窝火。
殷兆见殷壮点了头,又见着花园的一角里走过来一个熟悉的人,立刻就站了起来:“弟弟,你若是心疼你姐姐,你且就替我挡一挡。”
殷兆说完,没有等殷壮答应就逃跑似的溜掉了。
殷壮不用猜也知道殷兆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一伸手拦着要去追他的韦驼,阴阳怪气的说:“韦驼将军,她变了呢。”
韦驼斜着眼睛望着殷壮,心里也在琢磨这个话:“什么叫变了?”
殷壮笑了:“巴图尔坦爱其木格,是因为其木格永远都爱他,可是若是当初其木格爱的就是达兰台,巴图尔坦还会爱其木格吗?”
韦驼愣住了,这个假设,他从未想过。
殷壮笑出了声:“前头没想过不要紧,今日你可以慢慢想,我也不走,你想明白了,过了我这一关,你才能去找她。她如今是殷兆,不是其木格了。”
韦驼确实一直是纠缠在过去的情感里,譬如见了师无忧也会想起她曾经替自己生孩子的往事。
可往事如烟,烟波浩渺,不可触及。
“你是说,如果她不再是其木格,或者其木格不再爱我了,我该如何?”韦驼重复了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我爱她,这一世就是来还上一世的爱恋。至于她变了好了,还是坏了,我全然都能接受。就算她不爱我,我也可以将她再融化了,叫她再爱我。”
殷壮拍手叫好:“志气是志气,可现实就是挺惨淡的。你还记得有一次你跟我说你抓了个与殷兆一般无二的女子吗?”
韦驼点头。
“她只怕不是个人。”殷壮似笑非笑。
韦驼没有明白,以为殷壮又再发神经。
“她确确实实,不是个人,只怕水灵对你的恨,一时半会消不掉的。”殷壮叹气:“就算你与殷兆成婚,只怕也会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