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此时正在火头之上,那里听得进去吉布楚和的苦口婆心,顺手将手边的酒樽往吉布楚和的方向一扔,吉布楚和的头瞬间就被砸出了血来。
水灵见吉布楚和头上血流不止,可她却并未吭声,心中难免愧疚。忍耐再三,还是过去跟在吉布楚和身后一同收拾起来。
吉布楚和知道水灵此刻已经心软,叹气,将随身携带的布带缠在了头上,血很快止住。
水灵靠着吉布楚和蹲在地上,低声的问道:“吉布,疼吗?我,我不是有心的。”
吉布楚和看着这个从小看大的孩子,她的任性,她的倔强,在吉布楚和的心里都是孩子气,此刻的伤痛也没有让她对水灵生出半分的怨恨,反而心疼她从来海拉苏道此时都在为得不到可汗的心而伤痛的委屈,摇摇头安慰水灵道:“小公主,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你不要生气了,感情的事情,从来都不是能强求的了的。”
水灵顺势坐在的地上:“我又如何能不知道呢?只是我真的不甘心,我哪里比不上其木格?哪里比不上乌莹?她们都老了,可我还年轻,我也想有人来爱,来疼,我不想这样静静的等死,吉布,你懂吗?”
吉布楚和望着满面泪痕的水灵,觉得她一下子长大了,不再是蛮不讲理的小女孩,已经是知道人情冷暖的大姑娘了。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去安慰她,吉布楚和只好将残骸放在一边,轻轻的抱住水灵,让这个浑身颤抖的孩子有所依靠。
水灵帐篷的帘子,此时被揭开了,吉布楚和回头,脸上的充满了震惊,她以为谁都可以来,唯独没有想到来的人是其木格。
“其木格侧妃,您来了?”吉布楚和回过神,立马摇了摇还抱着头坐在地上的水灵。
乌日娜也是头一次踏足第二斡儿朵水灵的帐篷,虽然吉布楚和方才收拾过,此时依旧能看出方才此处的狼狈,想想其木格的帐篷每日都是那样的温暖芳香整洁,再看看此处,心中不免感慨,难怪巴图尔坦可汗不愿意将真心非给水灵斡儿朵。
水灵听见吉布楚和的声音,并没有起身,只将头歪着靠在双膝之上,笑道:“你来干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其木格慢慢的走近水灵,蹲在了她身边,拉过她的手,轻声说:“我都知道,你不要任性了。”
水灵的瞳孔突然收紧,全身犹如如针扎一般,将其木格拉着的手抽了回来,一把推开其木格,跳起来,指着其木格大声的喊出来:“你知道什么?你都知道什么?你一个女奴怎么懂得一个公主的骄傲?你一个拥有可汗所有爱恋的女人,怎么又能明白我心内的凄苦?!”
其木格并没有与水灵针锋相对,她静静的看着这个歇斯底里的女子,满怀仁慈的看着这个精神几乎崩溃的女子,等着她静下来。
水灵并没有安静下来,其木格的恬然在她看来是挑衅,是炫耀。其木格在面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终于崩溃的她,抓住其木格的的肩膀摇晃起来:“你这个该死的贱婢,你迷惑了我的阿哈还不够,还要迷惑我的可汗,你到底给乌莹吃了什么迷魂药,让她相信了你,抬了你做侧妃?你今日还要来羞辱我的失宠吗?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它到底长的有多么的黑!”
其木格任凭水灵怒吼摇晃,并没有去反抗,连头上的发饰都被摇掉了。乌日娜生怕其木格吃亏,赶紧过来,试图掰开水灵的手,边拉边喊道:“斡儿朵,尊敬的斡儿朵,其木格侧妃不是来看您的笑话的,她是受了可汗的嘱托才过来的,您一定要冷静啊!”
乌日娜的话确实让水灵放开了其木格,却让自己踏踏实实的挨了水灵两巴掌。乌日娜捂着火辣辣的脸,惊恐的望着眼前近乎癫狂的女人。
水灵本来是要继续跟乌日娜撕扯的,却被吉布楚和一把抱住:“斡儿朵,斡儿朵,你清醒一下,这是海拉苏,不是夏那日啊!”
水灵听见吉布楚和的话,身子软了下来,低低的哭泣。
其木格已经再次站了起来,她朝担忧的乌日娜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换了一副严肃的语气:“水灵公主,我尊你一声公主,因为谢谢都冷仓可汗赐予我父母的自由之尊,我叫你一声水灵,因为谢谢你阿哈达兰台对我的照顾之情。你恩赐我的礼物,无论我受得了受不了,我都收下了。可汗不知道我一早就知道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也懂得这样的礼物对于你个女人又意味着什么。但我重来没有怨恨过你,因为我知道你也是可怜的人。”
水灵看着气场全开,与平时日时时温顺判若两人的其木格,惊住了,呆呆的望着她。
其木格见水灵已经能听进去自己的话,这才放慢了语速:“水灵,可汗爱你不爱你,与我无关。他的心是他控制,我只能祈祷长生天,向你一样的期待他的爱恋。我没有用任何的手段去迷惑他,若说我能做的,就只有无怨无悔初心不改这几个字。你定然是不相信的,可既然你我同样是他的女人,那么就应该让他少放心思在我们的身上,难道你当真不明白草原生存的残酷吗?今日繁荣,明日灭族,是何样平凡的事情!”
水灵默默的思考起其木格的话,低下了高傲的头。
“这样的话,我是第一次同你讲,但是也是最后一次讲。我知道你冰雪聪明,不用我多说,你也可以明白我所要讲的道理,那么,我走了,祝福你,如果你不再任性,凭你的美貌,若果能够柔顺些,可汗迟早会将心放在你身上。”说完这句,其木格朝吉布楚和行礼点头,带着乌日娜离开了水灵的帐篷。
乌日娜出来水灵的帐篷,气愤不已:“格格,水灵斡儿朵真是欺人太甚了,这样的无品无德!”
其木格侧头看见乌日娜发红的脸,眉头轻蹙:“是,可她也并不是特意这样的针对我,在夏那日的时候,她早就是这样的性子,对谁都一样。只是你,既然跟随我,就不要轻易的评价她,那样只会给可汗招惹是非,毕竟我只是女奴出生的格格。”
乌日娜自知失言,认错道:“不,您是侧妃。方才是我失言了。”
其木格看着烈日下自己脚下的影子,似笑非笑的说道:“侧妃又怎么样,不过也是格格罢了。走吧,我累了。”
乌日娜不敢再多言语,默默的跟着其木格往她的帐篷走去。
热奴送走达兰台后返回大帐,禀告了巴图尔坦:“可汗,达兰台王子已经回去夏那日了。”
巴图尔坦点点头,看着手中的信函,并未抬头,问道:“好。其木格去劝过水灵了?”
热奴笑着低过来一杯清水,低声说道:“是,可汗。其木格侧妃已经去过水灵斡儿朵那里了。水灵斡儿朵实在是太年轻了,并未体会到可汗对她的真心。”
巴图尔坦听到热奴这样的话,抬起头,看了看她:“你来说说,我是怎样对水灵的一颗心?”
热奴恭敬的回答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汗仁慈,水灵公主犯下诸多大错,您都并未严惩于她,难道不是真心待他吗?”
巴图尔坦拿书信敲打了桌面,似乎是对热奴的回答,又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她确实不幸,也没有打错,爱我之心诚然。可终究,她只是个骄傲的公主。”
热奴并不能理解巴图尔坦的话,只好讪讪的站在了一旁。
达兰台回到夏那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父汗都冷仓那里,跪下来认错。
“父汗,儿子做了错事。”达兰台崔头丧气的跪在都冷仓身侧。
都冷仓此时已经病的没有办法坐起来,说话十分的吃力:“达兰台,你是个善良的孩子。父汗相信你,所有的事情都是长生天的安排,是福是祸都是注定的,不怨你。”
父亲的理解让达兰台感动不已:“父汗,你不怪我废掉了乌兰吗?那个毒妇,我实在是再也无法容忍了。”
都冷仓流下了眼泪,闭上眼睛叮嘱道:“等我死后,你继承王位,就归顺海拉苏巴图尔坦,求得他的荫蔽,不然,以你的性格,夏那日定然会成为他人群起攻击的对象。”
达兰台惊讶不已:“父汗你为何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都冷仓说话的声音已经淡得快听不到:“你一定要归顺巴图尔坦,求得他的荫蔽,护着族人。”
达兰台见父亲如此虚弱,连连点头答应:“是,我答应您。”。
听到达兰台的承诺后,都冷仓终于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夏那日最后的英雄,夏那日都冷仓,伴着夕阳,就这样没落了。举族上下哭嚎一片,第二日,顺利继承汗位的达兰台,亲手安葬了父亲。达兰台听从父亲的话,写了一封归顺的敕令书,送到了巴图尔坦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