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奴抬起头,一个诡异的笑容叫海日罕心生恐惧:“凭我知道那苏图王子与阿勒坦王子密谋兀良哈家水源之事是您作为中间穿针引线的使节一事,不知道可汗要是知道您是他父亲之死的主谋之一,是否还会让您继续在海拉苏喝酒聊天?”
海日罕听见息奴的话,酒全醒了,眼皮和心脏都吓得突突直跳,立刻跳起来,谄媚的扶起息奴,笑道:“一家人,有话好好说。不知道乌莹公主有什么需要用到在下的地方,息奴你尽管开口。”
“乌莹公主不过是想知道可汗儿时在兀良哈家的过往,他儿时是如何度过的种种,好与他话个家常,重新获得恩宠,如此而已。”息奴颔首点头,面带微笑,仿佛事情真的就是这样的简单,一个女子想了解一个男子的童年往事,用来讨好和巴结这个男子,获得他的爱恋。
海日罕想,真是个傻透了的公主,于是随意的开口说:“不过是每日练武,下河摸鱼,草场牧羊,无趣透顶的生活罢了。”
“下河摸鱼?这一段可有什么细致些的说法?”息奴敏感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具体我不太清楚,只是在当初去接可汗来海拉苏时,听图数提过,咱们可汗儿时最喜欢待在兀良哈家的河边去捡破烂。”海日罕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捡破烂?”息奴一脸疑惑:“什么样的破烂可以天天捡?”
“听图数说,他方开始也很害怕,于是叫人每天去查看他捡来的东西,不过是一些写了字的树叶罢了。”海日罕看着息奴紧紧的咬着这个问题不放,知道肯定这里头有什么他不知道却很重要的东西,于是回忆的更加仔细了些。
听到图数这样讲,息奴突然心中升起一种想法,如果这些叶子是其木格放下去,但是水灵公主却说是她放的呢?息奴为自己的想法再三推敲了几遍,觉得一定是这样,于是让海日罕去跟图数确认那些叶子在兀良哈家是否还有存留,若有就拿上一些,心中谋划了一个叫水灵跌入谷底的计策。
息奴从海日罕那里出来后,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可靠,于是飞快的回到了乌莹的身边,将其木格和海日罕的话告诉了乌莹。
乌莹听完息奴的话,呵呵的笑道:“原来巴图尔坦也会有被人蒙蔽了双眼的时候,我不愿去为难这个水灵,何必呢?我自己不愉快,就要所有人都陪着我不开心吗?息奴,我若是这样的人,还值得你去尊敬吗?”
息奴顿时语塞。
确实,自己的噬骨之痛,为什么就一定叫转嫁他人之上呢?
同样的白月节,同样的新婚之夜,水灵留住了巴图尔坦的人,却没有留住巴图尔坦的心。
红烛之下,美人如花。四目相顾,心思却在天涯。
“水灵。”巴图尔坦仔细的看着眼前的妻子,昨日她还是刁蛮任性的公主,今日竟然就成了温柔委婉的姑娘。
“可汗,请你先喝下这杯酒,我再回答你的问题!”水灵一脸的娇羞,却不知道今日这杯酒给自己带来的是什么。
巴图尔坦喝下了这酒,不出几个呼吸,就知道水灵在酒中做了手脚,眼前的人影与其木格的脸开始重合,巴图尔坦对着其木格,实在说不出绝情绝义的话来。
巴图尔坦主动的拉过自己以为是其木格实际却是水灵的手,温柔的说道:“其木格,叶雨河里的叶子,不是你放进去的吗?我一直以为是你啊!”
水灵虽然不明白白这红叶有什么秘密,但也能知道原来其木格能得巴图尔坦青睐的原因,竟然是在这些红叶之中!心中窃喜的水灵顺势靠在了巴图尔坦的肩头,娇羞的回答:“可汗,你都知道的。”
一夜红烛燃尽。
其木格知道巴图尔坦今天不会回来,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可依旧还是等到了天亮。
“原来乌莹公主当日的心,便是这样吗?”其木格痴痴的看着即将落下的月亮,自言自语道。
“乌莹公主的心永远也不会如同你这般。”巴图尔坦突然出现在了其木格的眼前。
其木格傻傻的愣住,忘记了行礼,结结巴巴的说:“我是在做梦吗?巴图尔坦,是我太思念你了,所以你才会出现在我的念头里吗?”
巴图尔坦没有动,只是多情的看着眼前的痴人。其木格见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便傻笑道:“看我真的痴傻了,竟然对着自己的幻想自言自语起来。不过,巴图尔坦,你知道吗?我并不会去妒忌她,你说过爱我的话,我记得。可是你不知道,就算哪一日你不爱我了,我却还是会因为曾经遇到你,与你在一起而感谢长生天。”其木格笑的美,美的让巴图尔坦禁不住将她揽进了怀中。
“其木格,你知道吗?我并不是故意让你在大家的面前失了脸面。”巴图尔坦看见这样失魂落魄的其木格很难受,感觉怀中的人儿好烫,紧张的问道:“你生病了?来人,帐篷外头的人,去叫高勒奇过来。”
其木格被巴图尔坦抱着后,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衫,闭着眼,脸色发红,呢喃道:“巴图尔坦,巴图,你不要走,我冷。”
高勒奇在这个时候进来了帐篷,看到其木格这样痴缠着巴图尔坦,不知道该问话还是出去的好。
巴图尔坦看见高勒奇进来纠结的样子,朝他招手:“过来,发生什么楞,其木格病了。”
高勒奇这才上来查看,叹气道:“好像,好像中了什么毒了。”
巴图尔坦不可置信的看看一脸幸福的笑着搂着自己的其木格,又看看一脸吃了苍蝇不吐不快却又憋着硬不说的高勒奇,轻声呵斥道:“高勒奇,有话就当直说,你还在心里盘算个什么?!”
“可汗”高勒奇皱着眉头:“这毒,只怕与罂粟花有关。”
“罂粟花?”巴图尔坦曾经听叔叔朝日格图说过这花:“受了重伤以后可以止疼的奇花?”
高勒奇点点头,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还可以叫人上瘾,日渐消瘦,形同鬼魅。”
巴图尔坦脸色瞬间就黑了,低声问道:“以你看,其木格中毒时日多久了?”
高勒奇再次为其木格诊脉,叹气道:“不到十日,还好,还好。”
“可解?”巴图尔坦问道。
“也要看其木格自己的想法。”高勒奇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看她中毒的样子还很轻微,应该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只怕下毒的人只想控制她,而不是要她的命。”
巴图尔坦把已经睡着了的其木格放到羊皮毯子上,转头对高勒奇说:“帮我的忙,治好她,我还要与她成婚生子。”
高勒奇听到这一句,被巴图尔坦对其木格的深情感慨,点点头,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如何深情至此,却还是娶了第二斡儿朵呢?”
巴图尔坦听了高勒奇的感慨,想起自己昨日的反常,立刻将手递给他:“你替我看一看,是否也中毒了?”
“可汗你为何能知道?”高勒奇一手放在巴图尔坦的手腕上,立刻惊吓的瞪大了眼睛:“可汗也好像有了异常的脉象,好像确实与其木格是一个路数的毒素。”
“好,很好。”巴图尔坦收回了自己的手,凑到高勒奇耳边说道:“此时切勿张扬,我今后每日找你来为其木格诊治,顺便也替自己查探。”
高勒奇知道事关重大,连忙点头称是。
到了日落时分,水灵亲自来到了巴图尔坦的帐篷,换下红装一身紫衣的水灵灵气逼人。水灵兴高采烈的来邀请巴图尔坦,不想还没有见到他人就被拦在了帐篷外头。
“你个瞎了眼的狗奴才,怎么敢拦我?”水灵很愤怒,接下来就更震惊了。
“可汗特意吩咐,不见夏那日水灵。”拦住她武士是兀良哈家旁系的子孙阿古达木,因为与巴图尔坦的关系,他并不是很畏惧这位傲气的斡儿朵。
“你说什么?!”水灵毕竟年轻,饶是有心机可终究还是沉不住气,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新婚之夜空房是耻辱,可新婚第二日就失宠就更加的让人瞧不起了。
水灵一个没有忍住,不顾阿古达木的阻拦,直接就喊了起来:“可汗,可汗我是水灵,我想见你!”
巴图尔坦在大帐里头听见了这娇俏的声音,冷冷的对身边的的侍从说道:“热奴,你去打发她去。”
热奴应了一声就出了帐篷,给水灵行了礼,细声细语的说:“斡儿朵,可汗此刻正在商议要事,还请您回去吧。”
水灵饶是脸皮再厚,也经不住这样的委屈,想她在夏那日怎么会受到如此的屈辱。眼眶一红,哭着就转身跑走了。
水灵往自己的帐篷跑,可路却记得不是那样的清楚,误打误撞就闯进了乃颜的帐篷。
乃颜一脸怒容的问道:“你是哪里跑来的疯丫头,怎么见到本王子还不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