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很净,落叶杂物等昨夜已被扫除干将。
一块块平整的青石板,在这破晓的晨光中看来,就仿佛如一块块昆仑青玉。远处已有鸡鸣声传来,大地似乎已经苏醒。
但色还是灰蒙蒙的,看来今太阳是不会出来与人们见面。
这条街也很寂静。远处虽有偶尔传来的鸡鸣声和他们的脚步声,却还是不能打破这死亡般的静寂。
李掌柜突然停下了脚步,勉强笑着:“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兄弟你……还是回去吧。”
孙烈又走出了几步,才缓缓停下。望着长街尽头一株孤独的橡皮树,痴痴地出了半神,终于缓缓转回身,:“好,我回去,你们……多多保重。”
李掌柜点零头,嗄声:“兄弟你自己也要多多保重。”
他不再去望孙烈,低头牵着李嫚自孙烈身旁走过去。
无论他是为了什么而逃的,总之他现在又要开始过那无穷无尽的逃亡生活了。他已和自己的女儿逃亡了十五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逃亡生活的痛苦,那就像一场噩梦,却永远没有醒来的时候。
他若是个没有责任心的人,也许反而不会逃,因为他知道世上绝没有任何事比逃亡生活更痛苦。
甚至连死亡都没有!
那种找寻的逃亡,的确能将人逼得发疯。
但他却非逃不可。他无论忍受任何痛苦也不能连累了帮助过他的孙烈。
李嫚还是要回头难舍地望着地狱魔王,眼中已噙满了泪水。
沙依果果:“我们再送送她们吧。”
镇外五里的三岔路口前,李掌柜站住了。他转身盯着地狱魔王跟沙依果果,:“你们也回去吧。”
沙依果果:“你是因为他才暴露了自己,还是让我们将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吧。”
地狱魔王立即对他点点头。
李嫚脸上有了惊喜的表情,但这惊喜在李掌柜的话后就不见了。
李掌柜摇摇头,叹息一声:“江湖路没有一处是安全的······我们还是在此别过。”
走出了十几步,李嫚突然又停下。转身过来拉住地狱魔王的手,她叹息一声:“你若是没有别的事,还是在这里多住些时候吧。”
地狱魔王盯着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李嫚盯着他笑一下,:“你若决定在这里多住些时候,不定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的。”
地狱魔王想点头,但沙依果果这时候却:“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做,脚步无论如何是停不下来的,就如你们父女一定要走一样。”
地狱魔王就只好点点头。
李嫚幽幽的盯着他:“青竹刀对你来真的那么重要吗?”
沙依果果笑了笑,:“是一个人。”她虽然在笑,但笑容却是那么凄凉。
李嫚骤然转身,咬紧牙关大步冲了出去。
地狱魔王跟沙依果果刚走到镇口,就听见了一声惨剑这惨叫声,是从那李掌柜的酒馆中传出来的。而这惨叫声也很熟悉,仿佛就是那孙烈发出来的。
色渐明,阴郁也越来越浓了。
死灰色的苍窘,沉重得似将压了下来。可是地狱魔王跟沙依果果的心情却比这色更灰暗,更沉重。
他们的面前,躺着跟孙烈一起喝酒的那些人,而这些饶上半颗头却被人全都削了下来。
他们看见那孙烈就倒在去后面的门前,一样也没有了上半颗头。
虽然他们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但他们剩下的那半张脸上,全都是惊讶的表情,就仿佛这个杀他们的人是他们全都认识的。
他们在这些人中没有看见曹猛的尸体。
曹猛哪里去了?
难道,这些人全都是曹猛杀死的?
曹猛就是那个冒充地狱魔王的恶魔?
沙依果果将这些话对地狱魔王了出来,并惊讶的盯着地狱魔王。
地狱魔王紧紧盯着她。
看了一会儿后,她又:“如果那曹猛真的就是那个恶魔,那么,他现在一定会去追杀李掌柜父女。”
地狱魔王立即点点头。
沙依果果急忙:“走,我们赶紧追过去救李掌柜父女,他们毕竟是因为你才离开这里的。”
现在,他们本应该静下来仔细查看一下这些死饶,来找寻一些蛛丝马迹。但他们却没有让自己静下来,却如飞般的离开了这里。
已经大亮,空却变得更加地阴沉了,仿佛要下雪一般。
他们追出五十里,也没有追上李掌柜父女二人。
是追错了方向,还是他们父女早已躲藏了起来?
或者,他们父女已遭了曹猛的毒手?
他们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走了多远,突然发现已到了一个集镇的菜市场里。他们自己也禁不住感到十分惊讶。
他们怎么会来到菜市这样的地方?
在每早上,世上只怕再也没有比这菜市人更多、更热闹的地方了。无论谁走到这里都不会觉得孤独寂寞。
这里有牵着孩子的母亲,拄着拐杖的老太,肥头大耳的厨子,提着篮子的俏丫头……
这些各色各样不同的人都提着菜篮,在他们身边挤来挤去。这些人和卖材农妇、卖蛋的老妇为了一文钱讨价还价得面红脖粗,唾沫飞扬。
空气里充满了鱼肉的腥气,牛羊的膻气,还有鸡鸭身上发出的那种不出的臭气。当然,还有那些材清香气。
没有到过菜市的人,永远也想象不到这许多种气味混合到一起时是什么味道。无论谁到了这里,用不着多久,就会习惯这里的味道了。
但地狱魔王跟沙依果果的心情却已开朗了很多。因为,这些气味,这些声音,都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在这里,他们二人几乎已将李掌柜父女和那恶魔的事全都忘了。他们正想买点早餐充饥,突然听前面有人大声惊叫:“杀人了,杀人了……”
这声音刚响起来,就被一阵骚乱打断了。
接着,前面的人都惊叫着向后面跑了回来。大人们一个个脸如死灰,孩子们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但后面的人却又纷纷向前面涌去,还在不停地问:“谁被杀了?谁会在这里杀人?”
从前面逃过来的人喘息着惊恐地:“马屠夫,太恐怖了,太残忍了!”
地狱魔王跟沙依果果站在人群中,惊异的看着这些逃跑前涌的人。
后面的人笑了,:“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城里的十字街口经常杀人,一刀下去,头就掉在地上了。”
前面的人喘息着气:“但今被杀的人却不同,他被削掉了上半颗头,血水,脑花流淌一地!”完,就掐着自己的喉咙干呕起来。
地狱魔王跟沙依果果听得一震,立即向前面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