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阴差,张渡厄?”
听到白无常的话之后,黑无常顿时就神色一凝,然后冷声说道:“张渡厄虽是我们的同僚,也是这世间唯一一名在阴间挂职的活人阴差,但此人...早已经消失了十八年了,这十八年间,他从未履行过自己的职责,帮我阴间缉拿过在逃的阴魂厉鬼。更没有在两年为期的朝会期间前往阴曹地府复职,不仅是我,连判官大人都以为活人阴差这一脉早已经灭绝了,真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就是不知道,此子,和张渡厄是什么关系?”
白无常的脸上依然挂着那丝诡异的笑容,此刻闻言便摇了摇头,说道:“无法判断,我只在他身上闻到了张渡厄的味道,但...他身上流淌着的,并不是张渡厄的血,而且,他虽然以一身武义练就了一身热血,但他的血实质上却是冷的,如此怪人...少见!”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然后瞥了一眼依然跌坐在地上的王寡妇,又看向了我,问道:“小子,我且问你,你和张渡厄是什么关系?”
他们之前的对话我一直都听在耳里,当他们说起我师父,尤其是说到我师父真的是一名在阴间挂职的活人阴差后,我顿时就心头一喜。
我之前还在想,如果我强行阻拦他们拘魂,那么会不会给我扣上一定妨碍公务的帽子,被一并带走。
但现在我却松了口气,这黑白无常明显是认识我师父啊,且还是同僚,也就是同事关系,那是不是说...这是自己人了?
既然是自己人,那我...是不是可以搬出我的身份,让他们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一念至此我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两位阴差作了一个揖,沉声说道:“两位阴差大人,我叫张千俞,张渡厄正是家师,之前不知道两位阴差大人驾临,多有得罪,还请包涵。”
“哦?原来是张渡厄的弟子?”白无常一声冷笑:“怪不得呢,走阴人一脉,都是一群怪人,你既然是走阴人一脉的,那你一身冷血,也就不稀奇了。”
“我且问你,你师父现在何处,这十八年间,为何不去阴曹地府复职,还有,后山内那两具封印了魂魄的尸体,你师父知不知道?”黑无常黑着一张脸,声音阴森的喝道。
后山内有两具被封印了魂魄的尸体?
我闻言一怔,随即忽然想起了之前那只黄皮子和徐正淳的对话。
那只黄皮子说过,我师父不仅打败了徐家一脉的所有高手,还进入了后山,将两具尸体放进了养尸池中。
难道,那两具尸体,便是黑无常口中所说的那两具?
“本阴差在问你话呢,为何不答?”
黑无常见我发愣,便一声冷哼,我闻言急忙挤出了一丝笑意,说道:“两具尸体?我,我不知道啊,家师这段时间似乎是...出门办事去了,临走的时候跟我说,郭村有厉鬼作祟,他身为活人阴差,不能坐视不理,所以就去郭村抓鬼除祟去了。”
“郭村有厉鬼作祟?”黑白无常一怔,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他们脸上阴沉的脸色明显松动了几分。
“他还记得自己是活人阴差,如此甚好。”黑无常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那你为何又阻挡我们拘魂?”
“阴差大人,此人并非寿终正寝,而是被黄皮子勾魂了,虽然此人魂灯、魄灯和命灯已经熄灭,但如果你们查阅生死簿就应该可以发现,她其实阳寿未尽,之所以三灯俱灭,完全是因为黄皮子作祟的缘故。”
说实话,此刻面对两位阴差,我的内心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但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说话时,更是不卑不亢。听到我的话后,黑白无常明显的一皱眉头,然后就见他们对视了一眼,随即白无常说道:“我们当然察觉到了此人的蹊跷,不过,此人就算没有此劫,寿元也已经无多,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跟我们进入阴间,也免得在这阳间受罪。”
“可是...她还有心愿未了,她年轻时丧子丧父,只剩下一个小孙子与她相依为命,现在孙子年纪不大,还没有成家,如果她就这么被二位大人带走了,那想必就算到了九泉之下,执念也难消。”
“你所言属实?”白无常盯着我问。
“绝无半句虚假。”我郑重的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白无常与黑无常对视了一眼,随即就见他们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卖张渡厄一个面子,不过,你师父回来后你要转告他,让他尽早去阴间复职。”
我闻言心头大喜,急忙说:“一定转告。”
他们没有再说什么,提溜着束魂锁转身便走。
只不过在经过王寡妇身前之际,他们却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随后,他们一步跨出了卧室的门。
在那一瞬间,卧室的门仿佛变成了通往阴间的大门一般,当他们一步踏出后,我立马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自客厅内弥漫而出,随后,两位阴差的身影‘呼’的一下便消失了。
而几乎是他们身影消失的瞬间,那股阴冷的气息也逐渐散去,就仿佛,有一扇我看不到的门被缓缓关闭了一般。
“呼...”
我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随即只感觉双腿一软,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床上。
在刚才面对阴差之际,我强行压下了内心的紧张,而现在他们已经离开,我才发现,我浑身都已经被冷汗给打透了。
“妈的,要不是他们认识我师父,恐怕这一次,别说是留下虎子奶奶的魂魄了,恐怕连我都要一起被带走。”我暗暗后怕。
忽然一道香风扑鼻而来,却是王寡妇一脸狐疑的来到了我的面前,伸出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一脸狐疑的问:“千俞,你刚才...”
“我刚才怎么了?”我一脸的茫然。
“你刚才...怎么好像中邪了一样,站在床前一动不动?我叫你,你都没有反应,你怎么了?”王寡妇收回了手,满面狐疑的看着我说:“你的脸色很难看,你没事吧?”
我闻言一愣。
之前我还担心我说的话被王寡妇听到,到时候没法跟她解释呢,现在看来,在我和黑白无常对话之际,他们似乎施展了某种术法,隔绝了外界。
我微微松了口气,说:“没什么,可能是...有些累了吧。”
王寡妇闻言没在说话,只是红着眼睛,再次坐到了床前,看着虎子奶奶怔怔出神。
虎子奶奶这些年没少帮衬王寡妇,尤其是前些年,王寡妇连饭都不会做,一日三餐,几乎都是虎子奶奶给送的。
就在我和王寡妇默默守着虎子奶奶之际,忽然就听叫一声叫骂自院子内传出。
那声音内充满了愤怒,就仿佛一个人愤怒到了极点,要疯狂了一样。
而这个声音,不是虎子又是谁的?
我当即心头一惊,急忙起身就冲出了屋子。
只是,当我来到院子后,却并未看到虎子。
“虎子人呢?”我左右看了一圈,随后快步冲出了院子。
然而,当我冲出院子,看清眼前的景象后瞬间就愣住了。
就看到,在虎子家的废墟门口,竟然摆放了两口...崭新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