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火了。
熊熊火光照彻天宇。
那是被愤怒灌浆的舟弃横所为,在苦寻贺离骚无果后,便一把火烧了臭名昭著的闭月楼。
据说大火持续燃烧三天三夜,令老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可怜了四楼那些山羊,直接成了烤全羊。还有那些没来得及逃生的人体“玉树”,被葬身火海,一股股烤糊的肉味呛人鼻子。
舟弃横带着八百弟子四下寻找贺离骚的下落。
其实,裤子云也在搜寻贺离骚。
然而,要找到贺离骚,并非易事,姑且不说他藏身何处,要对付他的兵,就得煞费苦心、大费周折。
知县方亦曲已调来重兵,且,朱雀与玄武加入到保卫行列。
东风破被杜台山下达死命令,必须找到裤子云,否则项上人头不保。
东风破的厉害之处在于跟吞铁兽的默契搭配,血滴子过处,人头纷飞;兽蹄所到之处,满地齑粉。
裤子云成为朱雀、玄武、和东风破、以及众官兵的直接目标。
然而更悲催的是东方也败也在伺机而动,追杀裤子云,目的是要得到时空戒指。
混战的第三天,绝情谷的鬼人也赶到云台县,要生吃裤子云的丹田,以求永久转世,并获得无上灵力。
这必将是一场绝地追杀与反追杀的空前恶战!
两相比较,裤子云这方倍显势单力薄。好在被他请过来的舟弃横不是浪得虚名,手下的众弟子个个也很生猛,这才无意间为他争来喘息之机。
...
这日下午。贺府大院。
不远处,闭月楼的大火仍在纸船明烛照天烧。
东风破在吞铁兽的助攻下,令舟弃横元气大伤。
“白发老头,为老不尊,快快报上姓名,快快说出你为何要帮裤子云助他劫狱,我东风破定保你全尸。”脚踏带火血滴子的东风破逐渐占上风。
“你这乳臭未干的家伙,敢问爷大名,好大的口气,我见你灵根闪耀,是难得的修仙素材,爷定要吸尽你所有灵力。”舟弃横说罢,随手一挥,一把长剑便再次出现在手中。
此二人的厮杀鲜有围观者,毕竟阴阳血滴子的滚滚热浪与长剑的冽冽寒气,已划满时空,偌碰巧,瞬间便化为血光。
论功夫,舟弃横胜在玄幻的法力;论得势,东风破赢在妖兽的莽撞。
总体上,厮杀不分胜负。
每当舟弃横通过幻术分身成多个自己时,直接令年轻气盛的东风破乱了方寸,这为舟弃横争得借机斩杀的良机。然而,此时的吞铁兽张开三张鳄鱼般的大长嘴,悉数吞进由舟弃横幻化出的假身,然后,数丈长带锯齿状的尾巴一扫而过,好多次差点将他身子一分为二。
这且不说,这妖兽浑身鱼鳞状的甲片,顷刻之间像弹片般飞迸而出,钉在舟弃横的身上,溅起炫目的火星。多亏舟弃横法术高强,有金刚护身咒护体,否则,早成肉泥。
被鳞片击中的柱子,砍瓜切菜般倒下。
奇怪的是,那乱纷纷的鳞片还可以悉数飞回吞铁兽的身上,归于原处。
一些弟子想过来解围,但被吞铁兽悉数吸走带铁的兵器,同时妖兽那三双碗口般大小的眼睛喷出长长的火焰,所过之处,一片焦土。
舟弃横唯一有效的对付办法便是分身分身再分身,以此浪费妖兽精力。
然而,东风破那归去来兮的阴阳血滴子更不是吃素的,划起诡异的弧线,像长了眼睛一样,早已把舟弃横那身娶亲的大红袍割成面条,于风中凌乱。
傍晚时分。
更要命的是,一条吊睛白额大虫——老虎,被杜台山放出来了,它向这边狂奔过来,弯刀般的獠牙发出清光。
“畜生,凑什么热闹,还不快滚。”舟弃横向扑来的老虎大吼。
“我叫虎三,会几句人话,我不吃人,只吃鬼,请问你是人还是鬼?有姓名吗?”
舟弃横气得咬牙切齿,只好一边对付虎三、一边对付吞铁兽,还得一边提防东风破的阴阳血滴子。
真够折腾。
他却不知,这两头凶猛野兽都是由女儿舟弃竖所调教。
...
与此同时。贺府北湖。
三团黑色残影厮杀得难分难解,那杀气直冲霄汉,令湖面产生的大浪高潮迭起。
那是裤子云在与朱雀和玄武血战!
看得出来,这次都是较真的、更是较优劲的,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二位助纣为虐的帮凶,朝廷的鹰犬,是你们害死豆娘,这笔血债必须偿还。”
“闲话少说,你在我们眼皮底下一剑削掉五颗人头,又一剑劈死监斩官员,本想活捉你问罪,今天又亲眼看见你寻来的同谋带着众弟子,直掏贺府,还火烧闭月楼。”
对话多,但大意都是这些。
这次,裤子云渐占上风。其根本原因在于仇恨。
朱雀甚至心虚,总感觉亏欠一条性命,再者,总感觉有双眼睛在远远地读他,那双充满哀怨的泪眼是花枝姑娘的。
每当他心不在焉,裤子云便会利用水世界的阴麒麟珠快速黑化和隐身,直接了当地出现在朱雀的背后,正欲一剑穿心,不料,每每这时,玄武立马吐出多种猩红的长舌头,直接卷弯剑身。
真不可思议,世间还有如此长舌与毒舌,这要是放在贫富悬殊巨大的当今,这样的舌头不知要内卷多少人。
多亏裤子云还有宝贝时空戒指,瞬间变换时空,这才逃过舌头的内卷。
裤子云现在不会分心,因为五个姑娘都已转移至安全地方,他有时间跟对方耗下去。
他没有利用时空戒指通知水世界的新婚妻子美人鱼,毕竟担心水土不服,会造成无辜伤亡。
血月高悬。
要命的战斗还在持续。
现在是对方疲惫不堪、疲于奔命,裤子云则是越战越勇、愈挫愈坚。
“朱雀,往哪里跑?玄武,请拿命来!”
“不是跑,我看到豆娘的尸体在发蓝光,你跟玄武了结吧,我去搬尸体。”
裤子云暗想,自己怎么就没看到蓝光呢,哦,也许人家是武皇身边的高人,具有法眼吧。于是,问:“蓝光在哪里?你搬尸体干啥?”
朱雀没有回答,只顾逃跑。
裤子云猛追,却被玄武缠斗住。
他害怕朱雀抢走尸体,毕竟死者为大,自己绝不容忍对豆娘的尸体胡作非为。想到此处,裤子云急得双眼一黑,大吼一声。
不料,这一吼,直接逼出体内的雾气。
那雾气是师傅兼义父半边脸失去真身而化作雾人后,刻意精选出部分雾气而留在他的体内,为的是镇住人心中的天然戾气。
这下,裤子云暴怒异常,血脉贲张,在一声怒吼之下,灵气波动,全身变绿:“社会要吃人,老子要吃社会。”
这一吼胜过肥肥与父亲朱泰山合作的狮吼。
北湖的水在声波的刺激下,刹那间站立起来,居然,湖水里出现众多尸骨,其中一些尸骨就是上次却迎接贺离骚的那帮女子啦啦队的。虽无皮相,但裤子云觉醒的神海能助他认出来。
原来,这二十来人的啦啦队,被贺离骚的大儿子贺天问,通过一场矿难给活埋了,后来这些尸骨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北湖。
“老子要开始吃社会了!”裤子云看到那些尸骨后,双眼发红,直接令缠斗的玄武懵逼。
裤子云趁他走神,直接张开大口,咬住脖子。
假如用剑的话,玄武的脑袋早就瞬间搬家。戾气迫使他直接开咬。
裤子云咬掉一块肉后,大吼:“世间只有狗咬人,老子今天来个人咬狗。”
这时,朱雀见状火速返身北湖上空,解救玄武。
“龟孙子玄武,你是想侮辱尸首吧,老子要掏出你的心去祭祀豆娘。”
这时的裤子云无比冷血,用口再次撕下玄武颈部的一块肉,边吃边嘿嘿地笑:“从今往后,老子要人咬狗。”
朱雀吓得后背发凉,汗毛倒竖,他想,也许自己真的太过分了,伤害了人间一颗真诚善良的心,才会令人变得如此嚣张戾气,不可救药。
是仇恨的力量让裤子云变得排山倒海、摧枯拉朽。此刻,发绿的身体似乎已变得刀枪不入。
朱雀见状,慌忙道:“好吧,兄弟,我告诉你蓝光之所,你快去找回豆娘的尸首吧。”
玄武捂着血涌的颈脖,大叫:“啥,朱雀你竟然称他为兄弟?别忘了我们才是体制内的人。”
裤子云一听,气得将嘴中的那块生肉连血带口水,吐给玄武一脸:“去它娘的体制内,老子要人咬狗,把你咬到体制外。”
说罢,又扑向玄武,再次咬住他的脖子。
玄武像丢了魂魄般惨叫。先前那种战天斗地的英雄气概在强大的戾气面前,荡然无存。
不远处的朱雀傻了眼,所有的功夫似乎瞬间丢失。
裤子云一直不松口,眼看,曾经不可一世的玄武快要翻白眼,朱雀立马央求:“兄弟,后山的宝塔内,停放着你心爱之人豆娘的尸首,放过玄武吧,他和我都叫国家机器,望兄理解。”
裤子云冷笑:“呸,你们体制内这些有奶便是娘的鬼,谁跟你们是兄弟。不行,我要人咬狗,你也休想逃,那是白费体力,过会儿我将砍断你的手臂,因为是你伤了紫衣大侠的臂膀。”
正当裤子云要咬死奄奄一息的玄武,突然,他感到后背发冷。扭头一看,啊,东方也败向他杀过来了。
他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清流剑已吸饱清流,变作青蛇,吐出剑锋般的信子,直逼背部。
“裤子云,这几天我寻你寻得好辛苦,念共事一场,请你乖乖地交出戒指,作为大哥的我,可让你留下玉笛。”东方也败的面具在血月下泛着淡红的光。
“哈哈哈,看在你我都曾爱过母夜叉的情分上,我裤子云就姑且不要求你归还我的阳麒麟珠,老实说,反正我已拥有另一个版本的阴麒麟珠,美人鱼对我说过,目前我的修为还不配同时拥有阴阳麒麟珠,否则会闹出大事。”
东方也败听得云里雾里,心想,莫非裤子云已从秋千索那里抢走阴麒麟珠?吃惊之后,淡淡地说:“裤子云,这么说你我都各自拥有一颗麒麟珠了,从此,我再也不会被秋千索追杀了。好吧,你把戒指给我吧,我也看在你爱过母夜叉的情分上,不杀你了。”
裤子云一想到这个叛徒,怒不可遏,胸中的戾气再次被加倍激发。
他直接放倒玄武,不问青红皂白,发绿的身子映绿宝剑,径直飞向东方也败。
二人开始厮杀。
裤子云如有神助,和站起来湖水中的尸骨一起,跟东方也败全面开撕。
朱雀趁机扶起玄武,溜了。
这时,裤子云猛然想起朱雀刚才所说蓝光的话。可是,由于那时气血攻心,他没有听清楚有关豆娘尸体的下落。
裤子云悔之晚矣。
东方也败却仍在利用高耸的胸脯,不断地向他射出冬瓜状火球。
裤子云暗忖,不能继续缠斗,得赶快去追朱雀,让他再次说出蓝光之所。于是想撂下东方也败,自个儿先跑。
不料,东方也败岂肯放过这难得的机会,越战越酣。
裤子云用麒麟珠黑化或隐身,但不起作用,因为东方也败手中也有麒麟珠呢。
裤子云想,那就利用时空戒指来个瞬间即逝。
然而,戒指却失灵了。
原来,由于一阴一阳的麒麟珠正在异性相吸,想来场恋爱所致。
一阴一阳的麒麟珠各自变得滚烫。
一气之下的裤子云披着直立的北湖之水,发疯似地在云台镇上空狂奔,让东方也败清澈剑所吸来的溪流在身后如蛟龙腾渊、乳虎啸谷。
二人的厮杀造成严重后果,令云台镇遭殃。好多房屋被淹毁,更别说那些无辜的人。
“裤子云,你怎么变成畜生了?军师差点被你淹死了。”
这声音由扛着青铜大喇叭的肥肥所发出。
裤子云一听,这才意识到闯下包天大祸,赶紧把湖水带到北湖。为了不再被东方也败苦苦追杀与纠缠,他答应把交出戒指,这才令东方也败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谢天谢地,东方也败并不知道阴阳麒麟珠结合之后的厉害,否则还会提出交出此珠的苛刻要求。
...
今天,两个场景的战斗暂时告一段落。
舟弃横没有打败东风破,更没有打败吞铁兽和虎三两头猛兽;裤子云虽险胜,差点结果朱雀与玄武的性命,但被突如其来的东方也败追杀,还乖乖地上交了时空戒指,如此看来,他输了。
舟弃横与裤子云,原来都是想找到贺离骚,亲手刀了他,却把战斗力白白浪费掉,想起来都窝火。
天一客栈。空无一人。
失去戒指后的裤子云只好就近安息,他倒在床上。这时一团白雾飘了过来,那是雾人半边脸师父的精华所在,想再次钻进裤子云的身体。
这次,裤子云没有拒绝,张开嘴巴,将雾气吸进腹中。
他已深刻认识到自己作为一个人,的的确确多多少少都有戾气存在,应该好好压制。
贺离骚究竟藏身哪里?
裤子云掏出怀中玉笛,想求此宝物提示,未果。
也许接下来的战斗会更加激烈与凶残,这次,算是把时空戒指丢失了,真不知如何面对明天的厮杀。
还要请水军吗?裤子云想想都觉得没脸面。
对面街道上的天二客栈。门可罗雀。
舟弃横就此歇息,除了唉声叹气,便在反复问自己到底值不值得为了几个死去的女子而跟贺离骚火拼,据说他还有浓厚的政治背景,真不知道背后是何方神圣。若是官场大人物,就最好不要轻易招惹。女人嘛,多的是。
听弟子们说,裤子云跟京城来的二位高人一直在北湖上空过招,胜负难分。
嗨,这个裤子云还真有两把刷子,居然能把湖水给倒立起来,把满城弄得一团糟。看来,这个青年人真是修仙的顶级材料,哪天,我收他为徒,多好。
夜风掀动门帘,烛光萎缩。
舟弃横自言自语:“这么晚了,我就不打算去给豆娘的尸首发功保鲜了,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