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钱无用是一介女子,约摸三十岁左右,在云台县,那可是个响当当的风云人物。”
“大哥,你讲慢点,她干什么的。”
“是制毒的,也许你中过她的烟毒呢。这个女人衣着暴露,哪怕大冬天也爱露肚脐眼。她跟贺离骚关系非常好。”
“大哥,这个女子能跟贺离骚好上,就不是什么好人。”
“嗯,可以这么说,不过她很义气,用钱阔绰,出手大方。爱吃我做的水饺,只要她一开心,就给我小费呢。”
“如此说来有机会我裤子云也可认识一下,大哥,您觉得呢。”
“依我看,有相当的必要,我们在这边,真正交心的人太少。那女子性格开朗,给我感觉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她今天早上来这里吃饭,我故意夸了她。”
“是吗,大哥也会夸人呀,大哥夸了她什么话。”
“呵呵,我夸她有气质,着装很有味道,比嫦娥都漂亮。你猜她怎么反应的,嘿嘿,硬要把我拉去陪她吃饭,我呢一考虑到贤弟的大事正需要人手,也就陪了一会儿,毕竟来吃饭的人较多,我哪有那空闲时间。
临走时她笑着问我,有空陪她出去转转,我点了点头。她还给我留了地址,叫我有空就去约她,她请我吃大餐呢。走的时候给我一把碎银,死活都不要我找。”
裤子云听得很认真,差点把菜挑到鼻孔处。迫不急待地问:“大哥,你马上去约她到这半梦圆如何。”
“好。”
...
秃头大厨很快就找到了她。
她住在县城靠后山的一处地方,远远望去,外观宏大,雕梁画栋,鳞次栉比。近看有一条长长的青石路,曲径通幽。
大厨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感觉,房子不该建得那么豪华,总感觉跟清幽的景色不搭调。
顺着青石路,终于来到一个大花园前,花园里的花在胡乱地开放,红的白的黄的紫的,就像没有组织纪律的合唱团。
花园里有一只正在开屏的孔雀,可惜只有一只。一些悬挂的鸟笼,每个笼子里只养护着一只鸟。
呵,这个前卫的女人,就不怕那些鸟儿孤单吗。搞不懂这个有钱人,怎么不把花园建在房屋后面呢,大厨心里想。
当他驻足望去,那精美绝伦无比气派的建筑立马映入眼帘。大厨看得两眼发直。
“嗨,你该打伞呢,老哥哥,快快来教我包水饺,呵呵……”站在二楼阳台上的钱无用在向杵在花园里打望的秃头大哥打招呼。
大厨一听,知道是在打趣他,于是大笑道:“妹子,你干脆说我无法无天嘛,好,我教你包水饺。”
钱无用像燕子一样张开双臂小跑了下来,一把拉着大厨油腻而粗糙的手,向大厅走去。
“妹子,这么高档、这么大的别墅小区,就住你一个人吗,怎么不见别的人呢。”
“那是你目中无人吧,小女子钱无用不是人难道是神仙呀,呵呵。”
“钱老板真是鸡公咯咯叫——不捡蛋(简单)。”
“您的手艺才是不捡蛋呢,秃子哥,我这么称呼你不会生气吧。”
“……”大厨还有点别扭,然后说,“怎么会呢,我本来就是个秃头。”
“秃子哥,愿意教我两招手艺吗。”
“钱妹子,下次吧,这次我约你去见个大帅哥。”
“秃子哥,啥子意思哟。难道我钱无用是找不到帅哥的女人啰。”
大厨这才觉得自己说话欠水平,一时搞得不好意思,停顿了一下,咽了口水:“唉,我这个火夫一见到你这么好看,就……嘿嘿……”
“好吧好吧,秃子哥,小女子我倒要看看那是个帅锅呢,还是个蟋蟀,走,天快黑了,小女子也就不用去换衣服了。”
“你这身子衣服比我上午看到的更好看。”
“秃子哥,我上午穿的就不好看啰。”
唉,又把话说拐了。秃头大厨用手指暗暗地掐了一下手臂。
一路上,钱无用总在哼歌,见到路边的花朵总要上去闻一下。大厨只顾逐字逐句地走自己的路,走远了,就杵在原地等她赶上来。
黄昏的阳光多了暖意,钱无用的肚脐眼似乎更抢眼。
...
半梦圆的裤子云把房间收拾来收拾去,把被单叠了又叠。他在等待这个素昧平生的女人,没有别的意思,而是怎样给人家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
第一印象,就是刷脸。
裤子云目前的脸还多多少少带有一点秋千索那张老脸的影子,如果不是自己这些天故意把脸打花了,脸上的灾情反而会少些,这下可好,搞得五味杂陈似的,既不光鲜、又不老沉,弄成一片苦海。
他想,要是这个钱无用真的来到面前,自己不把她吓出神经病就算万事大吉。
倘若第一印象搞砸了,那还不如不见面。
那就去洗洗呗,宫商角用的是幻术而非手术。裤子云恨不得把脸上那些有关秋千索信息用刀子狠狠地刮掉,露出自己那张迷人的脸来多好。
他从怀中摸出玉笛,想求求显灵,真是想多了,这宝物若答应,自己的灵魂也不能答应,哪有把脸弄成光鲜去看妹的。
时间有点不早了,裤子云打来一盆清水,借助盆子底下事行铺的一面黑布,想再看看脸有多难看。
呵,奇怪了,怎么竟然又重新回到了秋千索的那张老脸上去了,完整又真实,跟幻术不受时长影响前一样。
唉,可是这是一张老脸,老也行,可是这是一张色鬼脸,仅那色眯眯的眼睛就似乎想把美女们看扁,甚至压成一条缝。再说那鱼尾纹,快乐而又活泼,把眼角里多余的秘密都全给抖了出来似的。
罢了罢了,把脸打花可能还好看点,至少我裤子云的眼睛一点也不色。
想到这里,裤子云又疯狂地用手指抓狂起来,令人费解的是把脸抓出血来也改变不了秋千索那张老脸的完整性。
如果这张脸就像现在这么持续而稳定,我裤子云就不用去结识那个前卫的钱无用了。
好,就这么决定了,躲。
躲藏在半梦圆那棵高大的槐树上。
...
半梦圆。阳光不打折扣。
“贤弟,贤弟,钱大老板来了。我先跟你通风报信,她只隔我十来米。”秃头大厨在门外弱弱地说。
这把正要开门上树的裤子云急出汗水来,想不出主意,那就勇敢面对吧,管它啥子脸,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裤子云只得整理了一下腰带,把门闩悄悄拉开,去直面陌生的人和未知命运。
“呵,这个地方我来过很多次了,据说闹过鬼,不过我钱无用从不信邪,所以偏偏想来看看是不是有鬼,呵呵……”
钱无用人未出场,声音先到。
“裤子云,不不不,我裤子总沾灰,”大厨向身后的钱无用陪笑,“老秋呀,老秋,秋千索呀,来客啦,快拉客。”
“什么,好哇,你这个秃子,你这个大流氓,我那么信任你,原来你是个拉皮条的。”钱无用说完,还制造了一片清脆的巴掌声“叭——”。
这时,秃头才意识到又把话说拐了,想解释,但人家都快要跑啦,情急之下,大厨潜意地一把拉住钱无用。
她却仍在奋不顾身地往前跑,只听“扑哧——”一声,哦豁,大厨手中只留一绺因力过大所扯下的绸布条。
裤子云感到不妙,只好跑出去,无意识地追,这下更不好办了,钱无用边跑边喊救命……
糟了,清醒过来的裤子云立马停住步子,直喘气。
大厨还在拼命地追,边追边喊:“秋千索,不不不,贤弟,还稳在后边干啥子,现在只有追上她,把嘴巴给她捂紧,不让她喊救命呀,我的仙人板板哟。”
裤子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用上轻功,连跑带跳,冲上去了。由于惯性太大,一下把钱无用扑倒在地。
她还在大喊救命,裤子云一把将她整个身子翻了过来,不巧的是脸碰到脸,嘴对上嘴。
这下。
完了。
活脱脱一个流氓。
裤子云感觉到自己的嘴巴都碰到人家的门牙,那一秒的触碰后,他立马用宽大的手掌将钱无用火红的嘴巴完全覆盖住。
钱无用瞪着大的眼睛,露出愤怒,脚在地上乱弹,手在空中乱抓,想挣脱这个男人压在自己身上的身体……
“完了,贤弟,官兵向这边追来了,快逃……”大厨急得在后边直跺脚。
裤子云突然预感大事不妙。
如果官兵抓住,就丧德了,转念一想,抓住也没事,我现在的脸是秋千索的呀。
于是他把脸扭向大厨,镇定地说:“大哥,别怕,我是秋千索。”
“糟了啦,我的天老爷哟,你现在不是一张老脸,是一张嫩脸呀,我的娘哟……快跑哇,大哥我来断后……”
“大哥,您说我的脸是张嫩脸?那就是说是我裤子云的脸啰。”
裤子云这下急得直冒冷汗。
钱无用还在自己的身子下乱弹,但好在救命的声音被裤子云的大手给弄熄火,也许太紧了,钱无用已渐渐在翻白眼,再这么捂下去,会出人命。
裤子云赶紧把手松开。
这时,已有三个举着大刀的官兵上气不接下气地上来了。
裤子云急中生智,索性用大嘴巴抵着钱无用的小嘴唇,做起亲吻的动作。似乎身体下的钱无用是在配合,还用双手揽着裤子云的腰,而脚还在均匀地抖动。
其实,人家是快断气了。
一个官兵杵在裤子云的跟前,厉声询问:“刚才是这边在喊救命吧。”
裤子云没理睬他,继续忘我地在吻那女子。
“没人喊救命呀,那是这对年轻人在玩追逐,唉,现在的年轻人太开放了,什么都敢玩。”秃头大厨做出鄙夷神色。
“你是他们的什么人?”又一个冲上来的士兵严肃地问。
“呵,我是他老爹。”
“啥子,你一点都不老。”
“十三岁我就结婚了哟。”
“哦。那你们继续……”几个士兵摇了摇头一起走了。
似乎危险解除。
突然。
一个士兵又转身回来,裤子云马上又做亲吻的样子,甚至还在强吻眼睛这个心灵的窗户,其实钱无用那双眼睛在翻白了。
“喂喂喂,不妥哟,刚才你说你是他老爹,到底是男方的还是女方的。”
“问得这么详细呀,男方的。”大厨回答。
“哦,要是女方的爹,这种游戏就太伤风败俗,会进行治安管制的。”说完士兵又转身走了。
危险虽已解除。
然而。
那个钱无用被裤子云吻得没气气了。
跑上来的秃头大厨一看,真的没气气了,急得双手拍腿,脸色煞白,半带哭腔:“贤弟,丧德了哟,我把人家好好地带来,唉,啷块整哟……”
“大哥,没看见我在做人工呼吸了吗,你帮帮忙快压胸脯。”
“胸脯,那还是贤弟压吧。”
“大哥,那你来给她嘴巴吹气。”
“更不好吧,再说我都胡子八叉的岁数了。”
“唉,大哥,好吧,你马上去我房间弄熬点生姜水。哦,我没生姜呀。”
“贤弟,要不一起把她先抬回去。”
“来不及。”
“好,那我先到我那边的厨房去弄生姜。”
“大哥,麻烦你干脆在你那边熬制好,我房间没得锅灶。”
“好。”
秃头大厨躬起微驼的背,提速了好几档,消失于黄昏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