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看完李道宗送来的密奏,递给李靖,又拿起宇文士及的密奏来看:某才离开两日,就发生如此多的事情,还真是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百刻香版计时器?”李靖看完密奏,有些蒙圈,滕王是不是有点想法忒多了些?头绪太多,工匠明显不够用。至于高俭的事情,完全不用理会。一旦李世绩和程知节、牛进达他们打下高句丽,趁势清理一下靺鞨,所有反对的声音,都会瞬间消失。
李世民放下手里的密奏,忍不住叹息道:“总以为他惫懒爱玩,吾在后面看着,总不会出什么状况。没想到他没出状况,倒是给吾出了许多难题。”
李靖:“……”
陛下,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若是能把得瑟炫耀的表情收收,某就信了。
李世民也没有指望李靖回答什么,原本一直以为孙公只爱草药,于其他事情不说是漠不关心的冷酷,至少也是与某无关的冷澹。没想到却能恰如其分地用珍珠十斛的典故,点破当年旧事。
“陛下,袁公派人送来奏疏。”车驾外的张阿难打开车门,将一份奏疏送到李靖手上,低声禀告完毕,没有听到任何吩咐,随手又将车门关上。
李世民接过奏疏,轻声笑道:“袁公这奏疏,八成是来讨要工期的,理由再怎么充分,真相只有一个,能让后面那群人,体验下什么叫由奢入俭难,更为以后能好少些非议和掣肘。”
估计还会帮那个竖子诉诉苦,讲很多蒸汽机增加数量后的难度,以及吾家晋阳太小,真的真的很不适合管理云鹤府……此事与吾半文钱关系都没有,那竖子不想接手的事情,吾也莫得办法强迫他接手。
更何况,他还总用去献陵哭诉威胁吾,晋阳也跟着卖萌装可怜,吾都想去献陵哭诉一番!什么,太庙?些许小事吵到阿耶那里就行,没必要闹得祖辈都知道。
没错,就是这样的,我们要当省心的后辈。
李靖抬起手来摸了摸鼻子,低声说道:“陛下,是否请唐茂约过来?他的主意最多。”
若是道路好走,便不用想着清理三门峡了。修路之事,虽是陛下定的,可参与的人,大部分为滕王属官。无论是改变工期,还是改变方案,又或者诉苦要支援,都必须将滕王先摘出来,不能让那些人逮着他弹劾。
倒不是担心滕王会被陛下惩戒,而是担心滕王会在长安城拆家,真拆家。
李世民大体浏览一遍奏疏,微微摇头,说道:“请景猷和玄成。”
唐俭那家伙巴不得剩下的路都先不修,让后面那群人好好享受一下,各位道路崎区,山间难行。他会用对待突厥的办法,来对待那些持不同意见的同僚,然后吾还没法惩处他,因为从证据层面来看,会显示他什么都没做。
要不让他去大理寺兼下职?不行,幼弟身边道门之人太多,药师盯不住,不能让他被忽悠到去修道……要不让唐家和崔家小女郎先入府?
“阿难,传口谕,让太史局核定吉日,安排唐七娘和崔十二娘尽快入滕王府。”
“唯唯。”张阿难在车门外忙应道。如此一来,王妃变成了后入府之人……好在滕王还小,不然这王府后院,可就真热闹了。
“陛下……”李靖刚想劝谏,就被李世民抬手打断。
“朕的幼弟,不能修道入佛。”李世民看着李靖,很认真地说道。“朕宁愿他纵马当街,弹弓伤人,也不愿他深山古刹,求佛问道。”
别人如何选择,是他们的自由,竖子若敢求佛问道,吾打断他的腿!是吾给的银钱不足,还是府里的美人不美?美人……他总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此次参选花魁的扬州府美人,可以选两个送到他府里做舞伎。要不要再选几个良家子呢?
李靖:“……”
某家老二就被公孙白忽悠瘸了,正在蜀山练剑。
坐在角落里的褚遂良:“……”
思索良久,提笔写下:十二年,戊午月,戊戌日,上与卫国公靖议事,忧滕王甚矣。
……
李元婴还不知道用不了多久,在某位好兄长的关怀下,王府将会莺莺燕燕,燕燕莺莺。他此时正在壶梁苑药庐,边喝茶,边看孙思邈炮制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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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公,真有巫蛊之术吗?那玩意要是有用,当年某位武帝,岂不是早早就嗝屁了?还有前朝炀帝,哪里还用阿耶他们费事吧啦地去拨乱反正?”
孙思邈将切制好的棕黑色黄精,摆在竹盘上,笑道:“王爷看得透彻,不过是旁门左术之道,用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做比,最恰当。离开南疆的环境,便如无土之木。”
更重要的一点是,磁石的影响力,达不到那么远……有些事情说开了,简单到让人怀疑人生。当然,某不会去揭穿这一点,揭穿了还怎么看戏?
“那扎小人呢?”李元婴身体前倾,更加好奇地问道。“还有钉头七箭书呢?”
当年看封神,最感兴趣的便是这个,玄幻中的玄幻,还被历代神仙通鉴编入天罡三十六法,列为最后一法压轴,在它前面分别是撒豆成兵,挟山超海,飞砂走石。而历代神仙通鉴,内容五代以前为徐人瑞所修,宋元两朝为程瑶续修。明末清初徐道、程毓奇删减编集,收录上起鸿蒙未判,下至明宣德初历代仙真事。
一名三教同原录,又称神仙通鉴、神仙鉴、仙鉴等……如此了解此书,因为扇贝经常闪现闪没的某省图书馆存有康麻子庚辰本,极其珍贵。
程瑶,娶妻周氏,夫妇同庚,男生冬至,女生夏至。父母去世后,佩剑出游。至句曲遇王仲都,授以大道……重点在王仲都!
汉桓谭的新论之辨惑记载,元帝被病,广求方士,汉中送道士王仲都者……隆冬盛寒日……御者厚衣狐裘,甚寒战,而仲都独无变色。卧于池台上,曛然自若……至夏大暑日,使曝坐,又环以十炉火,不言热而身不汗出。
不只是玄幻神异,比戒指里的老爷爷还离了大谱!
孙思貌有些尴尬地轻咳两声,说道:“武帝下策书收皇后玺绶,卫皇后遂自杀。”
好好的黄老之学,就这么被那些人带歪了,但某也不能说他们就做错了,毕竟和墨家、农家等比起来,已经好太多。至少传承有序,未曾断代,更没有查无此人。
李元婴瘫回矮榻,靠在靠枕上哀嚎道:“原来都是忽悠人滴!某以后还怎么给小包子讲那些神异故事啊!某受伤了,某想要静静!”
春桃默默转身出去,去找那个叫静静的侍女。曲三娘目前由芒种照看,因为孙公给她服用了一颗小药丸,让她不敢离开滕王府。至于芒种,应该很快便会选好夫家,风光嫁人或者为媵。
孙思邈取来小铡刀和青蒿,肘后备急方记载疟疾之法,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目前需要研究一下,如何能更好地制成颗粒药剂……怎么也比让那些巫医跳舞有用。
“蒿草?”李元婴闻到不甚喜欢的味道,皱着鼻子说道。“孙公,你准备熬解暑饮吗?”
青蒿解暑饮,很适合修路采石的人喝,修到洛阳后,关内道的州府之间道路,便会依次修建起来,解暑饮很有必要……但也不用麻烦到孙公来熬制?
孙思邈摇了摇头,笑道:“难怪陛下总说你淘气,解暑饮哪里用我来做?葛洪说青蒿适合治疟疾,我试验了这些年,效果不是很好。就想试试颗粒药剂法,也许能有效。”
李元婴:“……”
疟疾用青蒿素没错,可双氢青蒿素的制作……不论是四氢呋喃还是离子交换树脂,又或者多羟基化合物,目前的来说,都不可能制造出来。
当年青蒿素刷屏,某有去找相关的资料来看,只能说后世那种信息大爆炸的年代,真的很好,只要想学,总能找到相关的资料,科普级的资料完全不会有任何障碍。想了解更多,又有各种网上书店,还有那么多的书城和图书馆。
……等等,可以用乙醇法,不用工业酒精,用酒试验看看,反正后续的事情,孙公他们会想办法搞定。
只可惜烟草现在依然还在m洲……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还是无法漂洋过海地去看你。
孙思邈就看到闲极无聊的李元婴,拿着一个小竹盘装满自己刚切好的青蒿,还只拿叶片部分,走到小石磨那里,磨粉。摇了摇头,没再看他,继续铡切。
静静悄悄走进药庐,默默站在李元婴身边。清澹的面容上一双柳叶眼,如同仕女画上走下来的女子。
李元婴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想吩咐人去取酒,结果不是春桃,也不是白露……这个小美人,某很确定某没见过。疑惑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奴叫静静,来自苏州府。”带有一点吴农软语口音的声音,比春桃她们多了两分温柔。
李元婴头上滑下三根黑线,后世静静和停停的段子,看着很有趣,真落到自己头上……某只能暗自庆幸,还好某没说某想等等,身边若有叫等等的侍女,会很方……有些无奈地说道:“让人去取一坛蜀山春。”
蜀山春是公孙先生带来的酒,刘二郎用制作火油之法,或者说是分离阴气之法更合适,蒸过一次,度数比普通的酒高不少。但因为当年喝酒不多,没法准确说出大概会有多少度。
“唯。”静静轻声应道,后退三步后,转身离开……滕王的眼神好可怕,我要和春桃阿姐说声,滕王他真的真的不认识我。
继续推磨,李元婴决定晚上再和春桃讨论静静的问题,她们如此行事,很容易误导以后的王妃和孺人、媵妾们……还要七年,某才能唱动力火车的“当”的副歌部分。
其实七年也有些早,后世的法定婚龄可是二十二周岁。
孙思邈摇了摇头,刚答应陛下十八岁之前不喝酒没多久,果然还是孩子心性,轻声笑道:“王爷不必担心醉酒,某已经写好醒酒汤的方子,春桃她们会帮你熬制。”
“孙公,某答应阿兄十八岁之前不喝酒,自然要说到做到。”李元婴边推着磨边说道。“你们不是有酿造菊花酒嘛,我想试试青蒿粉泡酒。”
孙思邈停下铡刀,好奇地问道:“青蒿粉泡酒?”
也许比绞取汁更有效,也许……可以让刘布想想新思路!“王爷,刘二郎他们何时才能核算完毕那个计时器?”
李元婴想到他们做的核算,万分无力地叹息道:“他们昨夜便已核算完毕,如今在核算鼓楼用的大钟,说什么按标记的唐数敲点,每半个时辰敲击一点,可省下每日敲鼓击锣的麻烦。”
这群人不是一般地六,而是九,六翻了!某真的什么都没说,杜澈敢想,萧若元就敢核算,而刘布就敢画出尺规图,还让叶法善传给班谦,异地联手。
大唐就有云工作模式,谁信啊?反正某原来是坚决不信滴!谁若敢说,某一定打破他的狗头,可……现实却狠狠大了某的脸,害的某只好躲到药庐来。
以免再被他们降维打击!
孙思邈无语望天:滕王还是尽快离开长安为好,再待下去,长安便不再是长安……默默同情滕州之人,若是他去封地,修路一定不会少,疏浚河道也必然会有,更有可能会将那些民居拆出,全部重新搭……应该不会
……吧?
那样的话,怕是会出大事……不行,某要提醒袁……算了,白叠子的事情忙完,某也去滕州,反正那里也有司农寺的地,试验结果传回来就成!
“滕王,若你去封地,某同行。”
李元婴:“……”
幸福来的有些猝不及防,某有点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