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察觉出唐彩军的异常，但说到底只是猜测，也没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贸然指责这家伙没有任何意义，便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寿司则没发现任何端倪，收起匕首以后还走到唐彩军身前，将他浑身上下搜了个遍，确定没有其他武器之后，才面色深沉地说：“算你小子走运，要是没有游总说情……你肯定完蛋了！”说毕，寿司还邀功似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挺得意他自己的谨慎和小心。“好了好了，来到我这都是朋友……坐坐坐，一起喝点酒。”游鸿一手搂着寿司，一手搂着唐彩军，还回头看了我一眼，“崔助理，都坐啊！”“哈哈哈，把你们这最漂亮的小姐姐叫过来！”寿司愈发得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我们坐下以后，游鸿便叫来几名公主暖场，果然个个长相漂亮、身材高挑，在包厢里又唱又跳，寿司乐得连连拍手叫好。——只是表演节目的话，警察肯定不会管的。唐彩军是来找游鸿谈生意的，二人没怎么受影响，继续说着项目上的事情，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祥和，没有一丁点要出事的意思。难道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不大可能，这个圈里除了蠢货，哪有真正心思单纯的人，唐彩军出现在这绝对不会是个意外！这位腾龙集团罗湖区分公司的经理，要是没有图谋，我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我很笃定这点，所以不断观察包厢左右，奈何实在没有发现什么马脚，不由得怀疑事发地不在包厢，便借口上厕所到包厢外去了一趟。警察仍在巡查，在各个包厢走来走去，时不时把人叫出来检查身份证。我在走廊逛了一圈，心里大概有点谱了，做了些准备后，便返回寿司等人所在的包厢里。回来的时候，包厢里的话题已经变了，寿司喝得小脸红扑扑的，正搂着唐彩军的肩膀，大咧咧道：“真的兄弟，来万寿集团吧，待遇保证比腾龙集团好！”唐彩军沉默不语，默默地抽着烟。游鸿欲言又止，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咋回事啊游总，小司董唱得哪一出？”我坐在游鸿身边低声问道。“……唐彩军和我闲聊，说他在腾龙集团呆得不开心，上个月的分红比别人少拿了两成！正抱怨呢，小司董就插进来了，非让唐彩军来万寿集团！”游鸿耐心解释。“他就是来万寿集团，也没合适的位置啊！”我皱起眉。“是啊，所以小司董想让他当卧底……继续呆在腾龙集团，给咱们提供线索！”“那怎么可能嘛……”“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唐彩军不是那样的人！不过，难得小司董想做点事，让他试一试呗哈哈……”游鸿笑了起来。我没说话，默默地喝起了啤酒。“小司董，我考虑下吧……”半晌，唐彩军终于回了一句。“哎，哎，你考虑下！”寿司乐呵呵道，一边说还一边冲我眨眼。我懒得搭理他。“游总，你出来下，咱俩聊聊！”唐彩军咬咬牙，起身往外走去。“小司董，崔助理，你俩坐一会儿哈！”游鸿跟了出去。“哈哈哈玉哥，我感觉有戏啊！能给咱集团培养一个唐彩军这样的卧底，我爸不得往死了夸我啊？”寿司挤到我身边来，一脸振奋。我不知道寿无疆夸不夸他。但我知道他死定了。“那敢情好。”我皮笑肉不笑。“嘿嘿嘿，我也能发挥作用了！”寿司握紧双拳，眼中满是期待。“砰——”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警察迈步走了进来。“身份证拿出来看一下！”警察面色严肃地说。“不是吧sir，刚刚查过我啊，我看上去就这么不像好人啊？”寿司一脸委屈。“哦，是你啊……”警察认出他来，随即又看向我，“那看看你的！”我把身份证交出去。“崔青玉，佛城人……来深市干嘛了？”警察问道。“在这边工作，万寿集团。”我实话实说。可能是万寿集团名声不好，听到这几个字后，警察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接着便把我叫出去仔细盘问起来。正说着话，寿司打着电话走了出来。“哪呢？在哪里？”寿司举着手机左看右看，随即朝着走廊尽头迈步而去。我也转头看去，就见游鸿和唐彩军站在窗边吞云吐雾。“跟你说话呢，你看哪里？”警察皱眉。“不好意思……说到哪了？对，我老婆叫木小夕，也是万寿集团的人……”我转过头来。正说着话，又有脚步声响起，是游鸿走了过来。“让他俩自己谈谈！”游鸿乐呵呵地冲我说道。我又看了一眼，窗边果然只剩寿司和唐彩军了，两人正一边抽烟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好了没啊，要查多久？”游鸿有些不满地看了警察一眼。“游总，请配合我们正常工作。”警察面色严肃地说。“别拿着鸡毛当令箭啊，稍微意思一下得了，我和你们头儿的关系也挺好……”“啊——”游鸿话还没有说完，窗边突然响起一声尖叫。包括我和游鸿在内，走廊上的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就见寿司惊慌失措地站在窗边，刚才的尖叫声就是他发出来。在他身上倒着一个男服务生。他的手里抓着一柄匕首，匕首的另一端插在男服务生肚子上。男服务生似乎死了，鲜血一点点浸下来，滴滴答答淌在地上，身子却是一动不动。唐彩军站在旁边，同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踏踏踏——”几个警察迅速奔了过去，二话不说便把寿司扑在地上，将他手里的“凶器”也瞬间收缴了，服务生则软塌榻地倒了下去。“叫救护车！”警察立刻喊道。“不是我！”寿司趴在地上大叫：“是唐彩军把这人推到我身上的！”“我没有！”唐彩军面色阴沉地说：“这人躲在杂物间里，小司董觉得他在偷听我们说话，两人吵了几句，然后就发生了惨案……”“唐彩军，你他妈诬陷我！”寿司咆哮着。“我说的都是真话。”唐彩军面无表情。“把他们俩都控制住！”一名队长急匆匆赶来，看到现场的惨状后立刻下令。寿司和唐彩军都被按住，队长则朝那名“伤者”走去，稍稍检查了一下后，便叹气说：“叫法医过来吧。”“怎么会这样的……”游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等候法医的过程中，队长带人去查走廊上的监控录像，发现窗边竟然是个死角，根本提供不了任何证据。这期间里，寿司仍大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说他和唐彩军本来谈得挺愉快。唐彩军说回去考虑一下，还让寿司把匕首还给他。寿司刚把匕首拿出来，唐彩军突然推开身后杂物间的门，抓了一个服务生就往寿司的身上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