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圈子里的朋友，其实宋山根本看不上他们。毕竟每一代年轻人的精英，早就被他挑选且纳入麾下了，剩下的都是些看不上的臭鱼烂虾。那次打砸温全的公司大院，也就单纯秀一下肌肉、展示一下力量而已，根本没指望他们能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每次真的去做事时，他还是派自己嫡系的门生或是护卫。但是现在，他是真心想用圈子里的人了。这也足以说明，他已经走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但宋山的黔驴技穷，对一般人来说也是高不可攀的降维打击。因为他的地位确实太重、太高、也太有影响力了。一声令下，几乎整个莞市的流氓圈子都把矛头对准我们。这些力量当然是散乱的、无序的、不成体系的，但是人数多到一定程度的话……绝对能够量变产生质变！他们没有一个“总瓢把子”引导，也不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自然不可能集合起来作战。但人确实是太多了。无论我们住在城中村还是小旅馆，总会第一时间被当地的闲散青年发现，继而迅速组织起一批力量摸到我们的门上来。宋山也没有给他们钱，为啥就能这么积极？大多数时候，我们都能自行解决，毕竟大家身手都还不错，更何况偶尔还动用一下喷子。之前住了院的阿发、皮五、魏亮也相继归来，重新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如此一来力量就更强了。不过再强，毕竟也人数有限，完全没办法和整个莞市的流氓去比。最严重的一次，我们被几十个人包围，最后还是罗业文找了两辆警车才把我们接了出去。当天晚上，我们住进罗业文家，总算暂时脱离了流浪生活。别看罗业文位高权重，住得却还是单位分的房子——当然咱们实话实讲，即便如此，也比一般老百姓住得好多了——所以也没必要硬吹他清廉之类的，只是相较于他平时的吃喝玩乐，住这种房子确实有些不太起眼。“我没攒过钱，一般有就花了，从不往手里留……反正迟早要被撸的，还不如花了呐，给谁也留不着，就算买房买车，到时候也得充公！”看出我们的疑惑，罗业文直接就解释了，和他平时的风格倒是一模一样。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官，早就做好了锒铛入狱的准备。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主要讨论的点在于，还在被羁押的朋友们，到底能不能放出来？罗业文说，他也利用关系抓了不少宋山的人，本来想借这个事情逼戴永强妥协，然后两边一起放人就完事了，结果对方现在就是不肯松口。“我猜，宋山觉得自己在武力上已经无法胜过你们……所以宁肯玉石俱焚，也不愿意放了温全和你们的人！更何况，他也不是完全无人可用了，圈子里不是正对你们围追堵截呢嘛！”罗业文谨慎地分析着宋山的心理。面对这招，我们是真有点无可奈何。坐在罗业文家里的沙发上，众人均是一筹莫展。而我，终于忍不住了。“罗先生，如果你没办法的话……我想试试我的招了。”我冲他说。“什么招儿？”罗业文立刻看向了我。我便摸出唐傲之前给的那张名片，递了过去。罗业文满腹疑惑地接了，只低头看了一眼，便诧异地说：“你和他有交情？！”“没有。”我把这张名片的来历讲了一下。“原来你和他有交情！”罗业文有些激动起来，甚至哈哈笑了两声。“我都说了没有……”我发现罗业文有点听不懂话，要么就是太沉迷于自己的世界中了，忍不住重新说了一遍：“佛城的柯先生，去省城开会的时候，认识了他，两人聊得还不错……后来柯先生托人给了我这张名片，让我有事可以找这个人，但不一定啥忙都帮……”“哈哈哈，没想到啊，你竟然和他有交情！”罗业文兴奋地搓着手。“刀呢，刀！”我咆哮了起来。众人也都纷纷凑过头来，查看罗业文手上的那张名片。发现上面的名字后，也都一个个惊呼起来。吴良才，莞市现任天花板。“这个吴先生啊，也是个外地人，怪不得能跟柯先生聊到一起去！”罗业文兴奋地跟我们解释着：“他在我们这干了几年，处事一直都很公平、公正，从来没有搞过裙带关系……我和戴永强都挺怵他！除了工作，我们私底下几乎没有任何接触！哈哈，如果他真能帮你的话，区区宋山肯定不在话下了！”罗业文这么一说，众人也都激动起来，纷纷催促我赶紧打电话。“我再说一遍啊，只是一个路子，未必一定能成……这事就是柯先生，都未必敢打包票！”我很认真地跟大家说着，生怕他们抱有太高的幻想，最后却只换来无尽的失望。“打呗，都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还能因为这点破事想不开啊？”吴凡再次催着。我便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拨打了名片上的号码。包括罗业文在内，众人全都屏着呼吸，静静等待着电话接通的瞬间。“嘟——嘟——”两声过后，一道沉稳的声音终于响起：“喂，哪位？”我呼了口气，然后开口：“您好，吴先生，我叫李虎，是佛城的柯先生给了我这个号码。”“唔，李虎……是最近挺有名的那个李虎么？”“应该……是吧。”“看来是了……敢和宋山作对，整个莞市可没几个人啊！”电话那边的语气明显和蔼不少，甚至还夹杂着些笑意。罗业文立刻冲我竖了下大拇指，用口型对我说：“感觉对了，吴先生喜欢你！”“吴先生，我也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反正吧，我就觉得宋山这种人挺危害社会的，要是能除掉他不也挺好的吗？”知道吴良才为官清正，我自然择他喜欢听的说了。“呵呵，你真是出于这个心思才和他作对么？”吴良才微微带了一些冷笑。“……要说完全没有私心，那肯定是假的！我想在莞市做生意，但他老是横在上面，不得已才走到这一步。但我觉得殊途同归，能除掉他就挺好的。”听出吴良才不喜假大空，我赶紧改了口，变得诚挚起来。“嗯，这还像句人话，千万别在我面前玩虚的！”吴良才的语气重新缓和下来：“老柯能把我的私人电话给你，说明你在他那边还挺受器重的……我和老柯关系确实不错，只要不是太为难的忙，我肯定会帮你。你先说，我听着，再决定帮不帮。”在我身边的一众人几乎要欢呼起来了，就连罗业文都忍不住想鼓掌——我说真的，他一点都不像个领导，有时候还没人家阿发稳重，只能用“接地气”这三个字来形容了。我赶紧冲他们摆着手，示意他们千万不要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