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史响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后背也弥漫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他慢慢地转过头去，看到一张年过半百的脸，以及一双如同鹰隼般锋利的眼睛。“温全？！”史响一脸惊诧：“你……你怎么会在我车上？！”“我在这埋伏好久了，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史响，你让我等得好苦！”温全轻轻地叹着气，却又微微笑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是你……”史响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随即就从腰间拔枪，顶在温全头上！而在这期间里，温全什么都没有做，脸上的笑容也没丝毫变化。“别着急，给你看个东西。”温全拿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正是刚才史响纵火烧屋的场景。“然后呢，能说明什么？”史响冷笑着。“你看，你又着急了，这才哪到哪。”温全又调出第二段视频，是那天晚上史响枪杀常彪的场景！那天晚上，地窖之中虽然漆黑一片，可温全提前做了万全的准备，使用装载了夜视功能的摄像机。视频里，可以看到常彪的身子刚扑过去，史响就“砰砰砰”地疯狂开枪，就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史响的额头慢慢浸下冷汗，咬着牙说：“温全，你想干嘛？”温全并不理他，只是幽幽地说：“宋山一大把年纪，就培养了几十个门生，可以说每一个都像他的孩子一样……你却亲手杀了他的孩子，你猜宋山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温全，你不用吓唬我！”史响咬着牙说：“我比你更了解山哥！不错，他很器重这些门生，可还没到是非不分的地步！这事纯粹是个意外，我被人给坑了，上了别人的套，所以才会误杀常彪！他老人家明辨是非，不会被这种视频糊弄了的！”“是吗，那你怎么不去向他坦白……这都过去一个星期了吧？”温全还是微笑。“……”史响瞬间哑口无言。“宋山当然很聪明，否则也成不了莞市圈子里的泰山北斗！可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疑心病也越来越重，尤其是发生过几次门生叛变的事件后……很多时候都宁肯杀错、不肯放过，对吧？咱都不是第一天在莞市混了，谁也不用蒙人！咱讲实话，这个视频让他看了，你是不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就算你哥给你求情，也顶多留一条命，彻底成为宋家的边缘人，还想和现在一样风光完全不可能了！”“再说，你就保证自己一定能活？”温全说着，又放出了一段视频，竟是史响和罗业文在包间里一起唱歌的场景，二人勾肩搭背、摇头晃脑，好的跟亲兄弟一样，共同演绎了一首欢天喜地版的《朋友的酒》。“这……这……什么时候……”看着这个视频，史响彻底傻了眼，额头上的冷汗如同珠子一般狂掉！众所周知，宋山是戴永强的人。而戴永强，和罗业文是政敌！恨不得立刻弄死对方的那种政敌！“先和罗业文一起唱歌，接着又杀死常彪、毁尸灭迹……你自己说，宋山能信你么？他会不会杀你？就算你哥求情，能保住你的命吗？而且你一出事，宋山会不会连你哥也不信任了，甚至一并杀掉？宋山做得出这种事情对吧？唉，在莞城风光了这么多年，走到哪都让人闻风丧胆的赏罚二使，不会就此成为历史了吧……史响，我对宋山不了解，你来告诉我答案好吗？”温全慢条斯理地说着，脸上的笑意却愈发浓了。“我他妈先杀了你！”史响咆哮着，一张脸瞬间涨红，手指也扣在了扳机上。“你当然可以杀了我。”温全面不改色：“但你肯定清楚，我既然一个人来，肯定是做了其他准备的……只要你一杀我，视频马上就发给宋山了！”沉默，长久的沉默。“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史响的手微微发抖。“放下枪，咱们慢慢谈，只要你肯配合，这些视频就永远不会见光。”温全一边说，一边将史响的手拨开。史响没有反抗，但仍颤抖地问：“温全，你要干嘛？”温全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我啊，就是觉得都这么多年了，圈子里不能总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吧？”……郊区，砂石厂，附近的农家院。皮五和孟溪正在下棋，二人均是汗衫、裤衩、拖鞋，脚边放着泡了枸杞的保温杯，似乎已经提前步入老年生活。我从卫珊的屋子出来，走到二人身前。“虎哥。”二人站起。“没事，玩吧。”我将二人按下，笑呵呵问：“每天这么呆着是不是挺无聊？”“一点都不无聊！”二人一起摇头，美滋滋说：“啥事都不用干，每个月还照样拿钱，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的生活吗，简直就是我梦里才有的完美工作了！”“不觉得枯燥就行！放心吧，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迟早会有你们显身手的时候！”我安慰着二人。“虎哥，我们不想显身手，我们就想摆烂、躺平、摸鱼……”二人愁眉苦脸。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起。“喂？”我走到一边去接电话。“史响答应做卧底了。”电话那边传来温全阴沉沉的声音：“史真联系好了人，准备对你那边下手了。”“联系了谁？”“贺旭。”温全继续说道：“此人是宋山第三代门生里的头面人物，之前的石猛、白勇、常彪都要听他的话……”温全顿了顿，才接着说：“宋山门生众多，但有资格真正成为他心腹的没几个……贺旭就是其中之一，你该知道他的地位和实力了。”“唔……”我沉吟着。在温全眼里，宋山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宋山的心腹”当然也非常了不起，似乎这几个字就足够在莞城横着走了。但可能我是外地人，没有听着宋山的故事长大，也没和这个人打过任何交道，所以并没觉得贺旭有什么不一般。“你最好当回事。”似乎听出了我的漫不经心，温全严肃起来：“他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就连我都不敢对他掉以轻心！很快，就这几天，他要出马对付你了！”“他打算怎么对付我，问出来了没有？”不惧贺旭，不等于不当回事，所以我还是认真地问。任何敌人，都不能够轻视！最普通的小流氓，也有一枪干掉大佬的可能，从古到今这种例子实在数不胜数。“他准备从你朋友身上下手。”温全认真地说：“应该是那个什么王坤和阿巫吧。”“为什么？”我很奇怪，为什么是他们俩？“史真已经对你朋友做了一番调查，砂石厂不能去，工人太多，代价太大，世外桃源肯定也不能去，达官贵人比比皆是，而曾小宝是张晓雅的男朋友，也不适合下手……可不就剩那个洗浴中心了嘛！”温全娓娓道来。“原来是这么回事……行，我知道了，我会让他们小心的。”“单单小心不够，还要除掉贺旭！”“知道，不用你提醒了！”说完，我便挂了电话。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又拨出去几个电话，一方面让人打听贺旭的去向，一方面开始积极做着应战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