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由远及近，停在了按摩会所门口，而我则消失在了最近的小巷中。我给王伟打了个电话，询问他那边进展如何了。王伟告诉我说，从卢晓达口中得到不少东西，老爷山的分尸场所也找到了，现场遗留下不少蛛丝马迹——王坤虽然收拾过，但收拾得不大干净，估计他自己也没想到这地方还能曝光，所以市局的进展非常顺利，搜刮出来不少很有用的证据。“所以现在能抓他了？”我立刻问。“能抓是能抓，不过……”“不过什么？”“王坤因为没有亲手杀人，最多按照共犯或是侮辱尸体罪控告他，这样是判不了几年的。他在外面有很多的产业，都和洪卫军息息相关，指望他供出宋兴文是不可能的。现在就抓，反而打草惊蛇，所以我更希望抓到宋兴文的罪证，将他们那伙人一网打尽、一锅端掉……”不等王伟说完，我就挂了电话。我知道，指望他现在就抓人是不可能了。于是我又给洪卫军打了个电话。“咋了李虎？”洪卫军接起来，那边传来“红中”“碰”的声音，他好像真的很喜欢打麻将。“军哥，我这出了点事……”我一五一十地把之前经历讲了一遍。“你确定是王坤找的齐骏吗？”洪卫军语气阴沉。“军哥，就那荒山野岭、鸟不拉屎的地方，王坤要是不说，齐骏怎么可能知道？我不信你猜不出来是他！”“李虎，做事要讲证据……”“军哥！”我打断他，说：“你要不管，我就自己找王坤了，就像弄齐骏一样弄他！”洪卫军当然相信我的实力。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足以让任何人都不敢再小瞧我！洪卫军沉默一阵之后说道：“你来我家里吧，我把王坤也叫上……你俩都不许带手下，也不许带任何家伙！在我家，把事情说一说，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行。”我挂了电话，打了辆出租车往洪卫军家里赶。我去过一次他家，所以还算轻车熟路，来到位于郊外的别墅区。保安先通报再放行，来到洪卫军家门前，我却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先绕着别墅走了一圈，透过窗户看到王坤已经来了，正在客厅和洪卫军喝酒，而周围也没有任何王坤的人，这才绕到前门放心地敲了敲。洪卫军来给我开的门，他刚洗过澡，穿一身白色的浴服，头发还湿漉漉的，看到我后笑容满面地说：“你小子身上没揣家伙吧？”我摇摇头，说没有。“呵，相信你，进来吧！”洪卫军侧开身子。没想到洪卫军连查都不查，早知道我就偷偷揣一把匕首了。“都是自家兄弟，没什么说不开的，来，先坐……”洪卫军搂着我的脖子，将我带到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有啤酒、卤味，王坤坐在一边，面色阴冷。洪卫军特意坐在中间，隔开了我们俩，还给我开了一瓶啤酒，问我：“吴凡和董星现在怎么样了？”我说：“每人被砍了十几刀……吴凡毁容了！”说到这里，我抬起头，恶狠狠瞪着王坤。“跟我没关系啊，少看我。”王坤摸了摸自己的脸。“毁容啦？那还挺可惜的，我记得那小子还挺帅……”洪卫军回忆着吴凡的样子，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我的目光愈发凶狠，手指也在微微动着。王坤被我看得发毛，忍不住想说话，手机恰好响起。“喂——”王坤接起，很快就变了脸：“穿什么红色内裤，我能出什么事？滚滚滚，别他妈来烦老子，用得着你给我出逢凶化吉的办法吗？”王坤放下手机，认真地说：“我再讲一遍啊，齐骏的事跟我没有关系，他为什么会跟上来，我是真不知道！”洪卫军也说道：“是啊李虎，我问过王坤了，他说不是他干的……王坤跟我这么多年，不至于骗我的。你先别急，你听我分析啊，看有没有道理。王坤一开始带你去吴记饭店，说胡文瀚在那里，让你进去杀人对吧？但你没去，后来他就带着你离开了。有没有可能是在那会儿，被齐骏跟上了？齐骏也在吴记饭店，发现了你和王坤的存在……”不等说完，我便打断了他：“军哥，您是铁了心要护着王坤是吧？”洪卫军皱着眉说：“怎么能说护呢，我是在说这个道理……”“好，说道理是吧，那我就说一说！王坤把我推下车后，我在路边蹲了半个小时，期间一辆车子都没经过，你说齐骏是怎么跟上来的，他明显早就在那里守着了！他咋那么神通广大，提前就知道王坤会在那里把我给推下来？他别混社会了，去算命吧！”洪卫军稍稍挑了挑眉，显然无言以对。王坤仍旧面色阴沉。我不相信洪卫军想不到这一点，明显就是偏袒王坤。我说：“军哥，这事不给我个说法，等出了这个门，我肯定要和坤哥斗一斗的。”“砰”的一声，洪卫军突然拍桌而起，满面怒容地说：“斗斗斗，你们就会窝里横吗，有本事跟胡文瀚斗去！”我幽幽道：“我刚在菩提根捅了齐骏十几刀。”洪卫军一时间有些语塞。王坤的脸愈发阴沉。我喝了口啤酒，又吃了个鸭脖子，拿纸巾擦了擦手和嘴，说道：“军哥，感谢招待，我就先走了啊，不叨扰你休息了。至于坤哥私通齐骏的事，您要是觉得无所谓，我也就不管了。但还是那句话，出了这个门后，我和坤哥要较量下。”其实我并不觉得王坤真和齐骏有什么私底下的联系，无非是王坤耍了点手段，通过第三方给齐骏递消息，以此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他俩一贯都是死对头来着。我故意这么说，一为恶心王坤，二是动摇王坤在洪卫军心里的地位——虽然不大可能成功，但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稍微撼动一下也是可以的嘛。说完这番话后，我便站起身来，佯装往外走的样子，实则拎起了桌上的啤酒瓶，接着狠狠一下砸向王坤的脑袋！是的，我根本不计划出了这个门再跟王坤算账，因为我是个急性子，有仇必须当场就报，连夜都过不了！刚才逼逼那么多话，是为了让洪卫军和王坤放松警惕。现在看来，这个策略是成功的，二人都以为我要走了，根本没想到我会突然动手，也没有任何的防范，所以这一啤酒瓶结结实实砸在王坤那颗隐隐有秃顶迹象的头上。“咔嚓——”玻璃四溅、鲜血横流，啤酒沫子顺着血液往下流淌。拿啤酒瓶爆过人，或者被爆过的都知道，这玩意儿看着挺唬人，声势、阵仗都挺吓人，其实没什么威力，顶多脑子有点晕眩，完全达不到多重的伤害。所以我也没计划停手，而是握着半个啤酒瓶子，继续朝着王坤捅了过去。“让你穿红内裤，你还不穿，现在后悔了吧！”我咆哮着，一下又一下，扎在王坤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