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第一次被洪卫军用喷子顶着了，但看到他怒发冲冠的样子，反而渐渐地冷静下来。他在看到我的瞬间也很惊讶，说明他不知道我在这里，只是无意中撞上了。但我还是假装很害怕的样子，同时迅速在脑海里分析局势和应对策略，念头通达以后便说：“军哥，我女朋友在这，我是来看她的，顺便和刘老板谈谈生意。”洪卫军当然不信这番说辞，仍旧恶狠狠说：“女朋友？哪来的女朋友？”我说：“军哥，你先把枪收了，我叫我女朋友进来，别把她吓着了。”洪卫军并不怕我逃走，当即收起喷子。我拉开门，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姜妍。不一会儿，姜妍就奔过来，问我怎么了，还说市场监督局的正在检查，没空照顾我和老板这边。而我直接将她拉到办公室里，先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姜妍猝不及防，一张脸都红到脖子根了，我笑眯眯说道：“军哥来了，打个招呼。”姜妍这才转头看去，不光看到了洪卫军，还看到了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刘福安，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军哥。”之前我和姜妍联手把曾彤彤送进局子，洪卫军自然是认识她的，便点头说：“好，你出去吧，我和李虎说几句话。”姜妍离开以后，洪卫军便说：“你和刘老板谈什么生意？”我便把前几天的事讲了一下，这事是真实的，随便他怎么查，所以我很有底气。洪卫军问过刘福安后，确定我没说谎，才又问道：“那你看见我紧张什么？”洪卫军的每一句话都在我的意料之中，磕巴都没打一下地回道：“因为我拿了回扣！军哥，你是为这事来抓我的？那我把钱吐出来就是了。”可想而知，洪卫军根本不可能把两万放在眼里，再说这已经是业内的潜规则了，他不可能不懂这个，更不可能觉得自己手下都是两袖清风。他都没搭理我这个事，直接蹲下身去问刘福安：“李虎来这跟你聊了什么？”刘福安哪敢撒谎，将我俩的对话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话音落下，洪卫军直接朝我走了过来，再次把喷子抵在我喉咙上，冷冷地道：“你问刘福生的事做什么？”我仍早有准备：“魏亮让我不要太狂，小心和刘福生一样，我挺好奇怎么回事，又听说刘老板是刘福生的弟弟，所以过来问问。”“单纯就是好奇？”“是的。”洪卫军冷笑一声，当场摸出手机给魏亮打了个电话。一番询问之后，确定魏亮跟我说过这话，又拿着手机破口大骂起来：“你有病吗，好端端提刘福生干什么？再和李虎过不去，我他妈剥了你的皮……”骂了一阵之后，洪卫军挂断电话，又走到刘福安身前说道：“市场监督局的人，是我找过来的……只要我想，随时都能让你玩完，千万不要在外面乱说话，知道了吗？”自从刘福安被踹倒以后，他就缩在地上没有起来，这时候抖如筛糠，不断点头：“是……是，我晓得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洪卫军这才起身，冲我招了招手：“走。”我便跟着洪卫军出了办公室。刘福安的公司内，市场监督局的人还在四处乱翻，文件、档案什么的洒了一地，像是抄家一样。一群员工站在旁边，个个沉默不语、面色惨白。我走到姜妍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没啥事，才跟着洪卫军下了楼。我还以为这一关已经过去了，但洪卫军并没有放我走，而是让我上了他的车。一路飞驰，来到郊区的一间别墅，将我带到里面以后，又对我进行了一番搜查。这就是王伟不让我带窃听器或录音笔的缘故，谁也不知道洪卫军什么时候就发疯了。“手机拿出来。”搜完身之后，洪卫军又对我说。我把手机解锁，交给了他。我手机里什么都没有，之前和王伟通过电话，但总会在第一时间删除。还有之前在刘福安办公室里拍的照片，也删除了。他翻来覆去地看，并没发现什么问题，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是王伟恰好打来了。洪卫军低头看了一眼，伸手递给我说：“开免提。”我接过来一看，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姜妍打来的。我接起电话，按了免提，姜妍的声音传来：“你回去了？”我说：“是的。”“刚才怎么回事？市场监督局的人走了以后，我们老板在办公室里大哭一场，好多员工都听到了……”“没事，吓得呗。”“嗯……军哥好可怕啊，要不你别跟他了吧？”姜妍小心翼翼地说。“……军哥人挺好的，放心吧，没事的。”我抬头看了洪卫军一眼，生怕他会因此生了姜妍的气。但洪卫军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显然并不把姜妍放在眼里。“好吧，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对他不感冒，总希望你能离他远点！”姜妍有些埋怨地说。挂了电话以后，我赶紧说：“军哥，您别在意，她小孩子乱说话……”洪卫军云淡风轻地一笑：“骂我的人多了，他们能拿我怎么样？”就在我以为这番盘查彻底结束的时候，洪卫军突然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哎，去趟通信公司，帮我查个号码的通话记录……”接着，他念出一串数字，正是我的手机号码！我的后背顿时一阵发凉，小腿都有点忍不住颤抖起来。我可以删掉手机上的记录，却删不了通讯公司的记录，洪卫军如果有门路可以查，那我就算是彻底露馅了！洪卫军挂了电话，满怀笑意地看着我：“没事，惯例查查，只要你能过了这关，就能真正成为我身边的兄弟了。”我紧张地要死，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嗯”了一声。洪卫军坐在沙发上，很耐心地等待着，而我心中一团乱麻，知道自己这把肯定完了，只要查出我和王伟的通话记录，我的线人生涯就结束了，没准还得把命丢在这里！洪卫军的手始终抓着枪柄，随时都可以掏出来给予我致命一击，我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手，但凡他有任何动作，就先一脚踢过去，无论如何先抢到枪！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我来说真就度日如年，我知道这颗雷迟早要爆，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脑海里一次次模拟夺枪的动作。终于，洪卫军的手机响了起来！“喂……查到了是吧，好，发到我手机上，和他通过电话的每一个号码，都要详细标注来源和姓名……好，那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