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缝补了不知多少次的灰色僧袍，脏兮兮的手边是一柄同样破旧的蒲扇。
一个不知多少年没装酒的葫芦散落一旁。
而不修边幅的疯和尚，此时正鼾声起伏，嘴边隐约间有口水流淌，大概梦到了什么山珍海味。
偶尔抬手在身上挠痒，稍微搓弄便是一个黝黑的泥球。
“怎是这幅模样？”
尘隐微微皱眉，感觉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退后可言了。
“开！”
伴随着历代方丈佩戴的佛印，贴在那囚笼之上，他顿觉一阵刺目。
等佛光一闪而逝，这囚笼已然大开。
酣睡的疯和尚不知何时坐了起来，虽然全无威压，但不知为何，被他直勾勾地盯着，让尘隐内心有些发毛的感觉。
“灵…灵隐寺第九十二代方丈，尘隐，见过济癫祖师！”
尘隐微微躬身道，眼角余光偷偷注意着疯和尚，心中有些紧张。
在短暂的沉默后，疯和尚终于开口。
“祖师？”
“谁是祖师？”
“谁是济癫？”
“什么灵隐寺？”
疯和尚似乎有十万个什么，满眼都是好奇。
“真疯了？”尘隐心中微微惊诧。
正想开口，却不料疯和尚又满是期待的问道：“有……有酒没有？”
“啊？”
尘隐微微尴尬：“回祖师，寺庙清净之地，是没有酒肉的。”
“那你来做什么？”
疯和尚有些生气，整个降龙殿都隐约震动了起来。
外面。
十八铜罗汉俱是露出惊容，纷纷后退。
祖地之中的存在，亦眼神紧张地望向此处。
尘隐就更不用说了，眼前疯和尚散发出的莫大威压，让他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尊洪荒猛兽。
“祖师勿急，您今已出世，外面到处都是酒肉，您想要什么，贫僧都可以给您送来！”
他急忙安抚，声音有些颤抖。
疯和尚听到这话，竟又瞬间露出了笑脸，当即从腋下搓出了一颗泥丸。
“好，好好好。”
“我这没什么好招待你的，来，吃吃吃。”疯和尚一脸热情好客地说道。
“啊这……”
尘隐看着那黝黑的泥丸，脸都绿了，心里暗骂了一句真是个疯子，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挤出笑容道：“多谢祖师。”
说完，哭丧着脸将那泥丸咽了下去。
疯和尚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走，咱们走。”
说完便拉着尘隐的手，一步踏出了降龙殿。
天空云卷云舒，有阳光落下，让疯和尚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
而此时，十八铜罗汉，以及祖地内的存在，皆是无比紧张的凝望着他。
他似乎全然不觉，只是呆呆地望着佛堂，不知在想些什么。
“为何放我出来？”疯和尚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地让尘隐懵逼。
“没疯？”
他心中嘀咕，当下沉声说道：
“祖师，您的仙兵被别人夺去了。”
“仙兵？哦……”
疯和尚想了起来：“是得拿回来。”
听到此话，尘隐瞬间露出了激动不已的神色。
不料下一秒，又听疯和尚突然说道：“你嗔心很重啊。”
尘隐脸色一变，有些紧张地解释道：“祖师说笑了，弟子和您一样，都是出家人，我们出家人，早已戒掉贪嗔痴了。”
疯和尚看了看尘隐，又看了看祖地，随后说出了让尘隐不明就里的话。
“伱是个出家人，他也是个出家人，你们都是出家人。”
“我可不是个出家人。”
话音落，疯和尚哈哈大笑，一步踏出，消失在了内天地中。
而那座供奉着降龙罗汉的大殿，则瞬间成了一片废墟。
“这……”
“他是什么意思？”尘隐脸色难看。
祖地内的存在，则是松了一口气。
……
……
白崖山附近，这几日又聚集了很多的修行者和妖族。
一开始。
大多都是怀着好奇而来，想看看几乎以一人之力灭掉金山寺的清风观之主，到底是个何方神圣？
可惜的是，这几天白崖山始终被白雾隔绝。
大家都不曾得见那位观主真面目。
反而是四天下来，居然见到了两次天劫的降临！
第一次，大家还惊骇的以为，莫不是有人要飞升？
可随着第二次降临，大家才意识到，这应该不是飞升大劫！
“之前有小道消息，说这里极有可能炼制出了仙丹。”
“当时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莫不是真的吧？”
“那位观主炼丹之术超凡脱俗，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当初白素贞带着青蛇来跪山求救，便是靠着观主炼制的九品丹才救回了青蛇性命。”
“现在要说他炼制出了仙丹，固然也很不可思议，但未必就没有可能！”
“大家别忘了那位观主，是突然拥有了底蕴级实力的，现在想想，可能就是因为仙丹才会如此突飞猛进！”
“我的天，如果是真的，那也太惊世骇俗了。”
“这个观主，到底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啊？”
“太妖孽了吧……”
无数修行者惊叹。
这些天，关于清风观观主的诸般事迹，已经是彻底传遍了修行界。
上到修行大佬，下到妖魔鬼怪。
哪怕是闭棺修炼的僵尸老祖，也被后人掀开棺材板，硬听了一堆故事。
清风观观主这五个字，如今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这也使越来越多的人赶赴此地，想要一睹真容。
然而此时，一个衣衫褴褛的疯和尚，却是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这疯和尚穿着个破僧鞋，摇着个破蒲扇，头戴一顶恰似元宝的破旧帽子，又穿着个破破烂烂缝缝补补的僧衣，正醉醺醺的往白崖山走去。
更过分的是，他脏兮兮的手上，还拿着条滋滋冒油的鸡腿。
他一口鸡腿，又一口酒，脸上满是美滋滋的享受。
这让许多修行者皱起眉头。
“哪里来的野和尚？竟如此不守清规戒律？”
有人甚至忍不住当面叱喝。
疯和尚却也不生气，只是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笑眯眯道：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嘿嘿，嗝……”
疯和尚打了个酒嗝，然后无视了白崖山的仙台禁制，晃晃悠悠走入崎岖小道。
“？？？”
这一瞬间，全场都瞪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后山处的林恒眼神一凝，看向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