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对道教文化稍有熟悉之人,想必都不会对张道陵陌生。
张道陵,原名张陵,字辅汉,东汉丰县之人,道教创始人,因其创立的五斗米道又称天师道,故又称张天师。
一想到自己即将见到这位道教最赫赫有名的神圣,陈云心中忍不住激动。
清气氤氲、彩云祥光之中,投射下一道光柱。
旋即,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虚无之中升腾而起,“正阳子,请入宫。”
钟离权回应道:“善。”
话音刚落,他脚下云彩升腾,托着自身与陈云来到七彩光柱之中。
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传来,陈云感受到自己在“飞升”,仿佛自己穿越了一重又一重不同的世界,一直穿梭了三十几个世界,这才停歇了下来。
等到恢复视觉时,陈云发现自己处在了一雾气缭绕、金光万道,灿烂如云,似锦丹霞笼罩的仙境之中。
此地天地灵根数不胜数,仙桃、黄中李、火枣与仙杏等等几乎随处可见。
陈云看的目瞪口呆,尽管不知道此地为何处,然如此之多天地灵根,当真是惊煞他眼球了。
钟离权似乎看出弟子的震惊,主动介绍道:“此地乃仙人城太清境大赤天玄都洞八景宫,我等在八景宫别宫中。”
闻言,陈云更加震撼道:“这里是圣境四天之一的太清境大赤天?太上道祖道场八景宫?”
“是也。”钟离权缓缓朝着一紫气袅袅的别宫走去,“张天师乃老君弟子,因其羽化登仙,人间没有肉身,故而无法随意降临人间界,否则其强大的神力,会将整个人间界碾粉碎,我等要拜会张天师,只能来到仙境之中,凡人身躯无法飞升至仙境,即便飞升至亦会崩塌,你之所以肉身能来至,则是为师用仙气护着。”
原来如此,陈云懂了。
一想到自己来到太上老君居住的仙境之中,他内心忍不住暗暗激动,琢磨自己有没有荣幸,能见到太上道祖一面。
两人闲聊着来到殿前。
刚一走近,耳边便传来鸣钟击罄、袅袅仙音。
台基上点燃着不知名神香,烟雾升腾而凝聚不散。
陈云深深吸了一口气,便感觉阴神一震,好似受到了什么大补,一下子壮大一倍有余。
“这……这是什么香?我只是吸上一口,阴神竟然壮大如此地步?”
他忍不住贪婪地又吸了几口,阴神不断壮大,很快就隐隐追上真炁。
若是再不断吸收下去,陈云觉得自己得道成仙似乎也非不可能之事。
可惜的事情是,刚至门前,一股不可抗拒力量传来,陈云感觉自身被摄入到了宫殿的里面。
殿内倒是显得很朴素。
除了一只巨大的炼丹炉之外,有的只是架子。
架子上摆放瓶瓶罐罐,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仙药。
然而陈云注意力根本不在那些瓶瓶罐罐,他看着炼丹炉有点呆。
眼前这个炼丹炉,与自己的小铜炉无比相似。
只是炉盖上面没有“百日筑基”、“炼谷化精”等按钮。
陈云心头猛跳,心说那小铜炉该不会是太上老君之物吧?
还未想完,耳边传来苍老的声音,“正阳子,今日怎生有空来老朽这里作客?”
闻言,陈云循声望去,只见眼前出现了两道人影。
为首者若以汉尺计算,是一名身高九尺二寸,庞眉广额,朱顶绿睛,隆准方颐,一脸美髯白须,双手垂下过膝,行走步伐姿态给人龙腾虎跃,长有三目,伏犀贯脑,玉枕峰起,长相奇特,手持拐杖的老者。
在老者身后还跟着一道童,看上去约莫七八岁样子。
钟离权作揖行礼道:“钟离权见过张天师。”
陈云赶紧也跟着行礼道:“陈冲用拜见张天师。”
“你们师徒二人不必客气。”张道陵微笑着说道:“季文,打些仙果来招待正阳子与陈小友。”
童子恭敬道:“谨遵老祖宗法旨。”
言罢,童子出了宫殿。
张道陵邀请钟离权在长案前坐下。
至于陈云是钟离权徒弟,恩师与人坐而论道,自己没有资格坐下,这个道理他懂,故而站在恩师后方左侧,听恩师与天师叙旧。
钟离权道:“张天师,青城山乃你道场之一,今日我替弟子求一洞府当修炼之地,实属冒昧,还望天师海量。”
“青城山非吾一人道场,伱为何独独寻上我?”张天师笑容满面道。
这点陈云清楚,青城山作为道家名山有许多神仙居住,相传轩辕黄帝时有宁封子居青城山修道,曾向黄帝传授御风云的“龙跻之术”,黄帝筑坛拜其为“五岳丈人”,故后世又称青城山为丈人山,并建观纪念。
西汉末年,被称为“蜀中八仙”之一的阴长生入青城山修道。
然而真正奠定青城山为道教名山地位的是张道陵。
东汉顺帝初年,他入鹤鸣山修道,创立五斗米道,亦即天师道。
鹤鸣山与青城山同属古岷山山脉,张道陵最早从鹤鸣山来到青城山结茅传道,并羽化山中。
因此,青城山名声大噪。
可是青城山再怎么因为张道陵名声大噪,在此建立道场的神圣亦不止一位,可以说,张道陵在青城山的道场只占据一小部分之地。
所以陈云也不明白恩师为何独寻张天师替自己求洞府。
钟离权瞥了一眼陈云,旋即笑眯眯地说道:“我这弟子在人间界得罪了阴山派开派祖师,原先我传道观未成仙者有郑文叔能压那谢五殃一头,而今文叔得道成仙,碍于天规,不得向凡间生灵动手,因此,我恐观中无人护得住弟子,特地想让天师暂居青城山的后人照料一二。”
张道陵哑然失笑道:“我家季文孩儿不过七八岁,你便让他照料你弟子?”
季文?
张季文?
二十三代天师?
陈云听到这个名字怔了一下,怎么都没有想到,刚才那个童子居然就是二十三代天师张季文。
钟离权大笑道:“你家季文孩儿虽七八岁,然其时常被你携入仙人城,服用各种仙丹,修为距真人唯半步之遥,若他都不能照料冲用,吾实在想不到人间界还有谁能够照料我弟子。”
张天师笑骂道:“正阳子,我恐你心术不正,并非单纯让季文照料你弟子那么简单。”
钟离权眨眼道:“你知我知,不正好一拍即合?”
张天师道:“正是。”
陈云被两位神圣打哑谜弄得有点儿懵逼,他真不知道两人在聊什么。
不过他隐隐听得明白,恩师让自己来青城山,不止是为了躲避谢五殃,还有其他的目的。
至于什么目的他不知晓。
几个人正聊着,张季文手托玉盘走了进来。
陈云不由侧头看了一眼,发现玉盘上摆放数颗火枣。
他不由心头狂跳,火枣可是炼制大罗灵汤的天地灵根之一,如今张天师要赐予自己食用?
“老祖宗。”张季文恭敬将玉盘举过头顶,“孩儿个子矮,打不到其他的仙果,只能摘来几颗火枣给正阳真人、冲用道兄解解饥渴。”
你都半步真人了,谁相信因为个子矮打不到其他仙果啊!
陈云一听就知道这是张季文托词,他估计是张天师早就交代好的事情。
果不其然,玉盘上明明只有四颗火枣,张天师却道:“拿三颗给你冲用道兄。”
“喏。”张季文来到陈云身前,“冲用道兄,请服食火枣。”
陈云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了,正要开口感谢一下。
谁知,张天师忽然阻止道:“慢着,火枣不能单独食用,还需以仙酒垫之,只可惜我这仙酒最近刚刚饮尽,冲用,原本你远来是客,吾不该劳烦你什么事情,然我许久未尝仙酒了,要不劳烦你去人间界替我取一些灵泉回来制作仙酒?”
钟离权坐在那笑而不语,似乎早就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局面。
陈云哪敢驳斥张天师的意思,作揖回应道:“冲用谨遵天师法旨,只是不知那灵泉在何处?”
张天师看向张季文,“季文,你带冲用去取灵泉。”
张季文眨眼道:“老祖宗,那三潭雾泉有恶兽飞虎占据,此兽具有神兽穷奇血脉,我一七八岁孩儿,如何敌得过如此凶猛恶兽?”
张天师指了指陈云,“你冲用道兄年长几岁,应当敌得过那恶兽。”
钟离权此时也开口道:“冲用,既然张天师想喝仙酒,你就和季文一起走一趟吧。”
张季文半步真人都打不过那头恶兽飞虎,我一七品法师境能奈何得了?
这很明显是托词啊!
陈云估计这是张天师与恩师两人对自己考验,至于什么考验不知道,不过他还是恭敬行礼道:“好的恩师,冲用这就和季文道友一起去取那灵泉。”
张季文这才放下托盘,老气横秋地说道:“冲用兄,随我来。”
“善。”
陈云跟在对方后头缓步朝外面走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张天师无奈地对着钟离权摇了摇头,“你呀,你呀,人家拜你为师修行,你就想着方子折磨自己的徒弟,来仙人城之前,你直接取了灵泉不好吗?实在令人费解。”
钟离权高深莫测道:“我这弟子天赋极高,似乎是哪位高真转世,故而我对其期望甚高,想要从点点滴滴培养,让他明白不论是修为、手段俱来之不易,需要依靠自身争取而获得,否则哪一天我与天师你一样肉身腐朽,他如同那雏鸟一般只会张嘴等食,岂非浪费了天赋?因此,我要让他自己争取机会吃这三颗火枣。”
“儿孙自有儿孙福。”张天师并不赞同钟离权的修炼理念,“我天师道一脉传承至今已有二十几代,每每有天资优异者,我俱带来仙境服仙药,不真人频出?”
钟离权反问了一句,“至今剩下者有几何?”
此言一出,天师默然,再也找不到反驳之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