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余哲森往后仰靠在网吧的座椅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监控还真是力气活,看起来只是坐在屏幕前什么也不用干,但为了不错过细节需要长时间的集中精力,带着目的过滤芜杂信息,没受过训练的人不到半个小时就会觉得疲惫不堪。在他左右两边的褚月曦和安何还在集中精力观看监控录像,两人的专注让余哲森佩服不已。时间已经接近午夜零点,他们已经在这个网吧奋战了快两个小时了。虽然辛苦,但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lovetime情侣酒店附近的治安监控拍到了于清雪独自一人离开的画面,时间是在余哲森、安何和孙鸣航三人前去支援克莱尔之后。根据于清雪在监控画面中行走的方向,他们又查看了这个方向上可能拍摄到她身影监控录像。于清雪一共在三个监控录像中出现过,间隔时间不长,和她的步行移动速度吻合,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中时她仍然是独自一人,精神状态看起来也正常。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在监控镜头中了。安何的看法是于清雪之后偏离了主要街道,从而进入了监控的盲区。这一带还是有不少不在监控管制范围内的小路巷道的。他们从于清雪在三个监控镜头中出现过的时间得出她离开lovetime情侣酒店之后独自步行了20分钟,进而推测她没有想要使用交通工具的念头。在之前一次的中间休息讨论中,褚月曦给出了她对于清雪行为的侧写:“于小姐有目的地在寻找着什么,并且十分专注地投入其中,她对自己的目标很明确。她选择步行移动而不是打车,可能需要仔细观察某种‘痕迹’,她在追踪某个人。”余哲森和安何也同意这个看法,但接下来的观看录像的工作会变得更加艰巨。围绕于清雪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中的地点,大致能够划定一块她可能前往的监控盲区,而想要精确缩小这个区域的范围,就需要他们对这个区域边界的监控进行仔细排查。“时间不早了,要不你今天先回家?”余哲森拍了拍褚月曦的肩膀,大晚上把人家喊出来帮忙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褚月曦揉了揉眼睛,振作精神回答道:“我想尽量帮你把事情办完,我们明天得去婚育局确认那个来着。”余哲森愣了一下,他差点都要忘记了,婚育局相亲回访搞的那个“预备婚姻登记”他们是选了同意的,还需要去办事窗口当面登记走个流程。“明天……”“明天我休息。”褚月曦笑了一下,“今晚出来之前已经和家里说过,可能就不回去了。”“那……叔叔阿姨不担心你吗?”褚月曦侧过脸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我和他们说了是你约我。”余哲森感觉自己脸颊发烫,褚月曦父母对他表现出的信任让他良心上略有不安。相亲是正儿八经的相亲,但过程是非常离谱的过程。这时安何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老爸说今晚他睡安全局了,估计是对局里遇到的困难放不下心,跑去指手画脚了,希望教官和他不要吵起来。”“哦是吗……应该不会吵起来吧。”“也是哦,教官和老爸的关系其实就像我们和她的关系差不多吧?”安何望着屏幕说道。她没有注意到余哲森眼中流转过一瞬间惊愕的表情。这是什么迷惑发言?余哲森回想了一下下午在奶茶店里陪自己做采访的克莱尔,再看安何一本正经的表情,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安何似乎对安志天的感情状况一无所知。下午在奶茶店里发现克莱尔对自己的无心之言有特别的反应之后,余哲森对她戴在手上的那条新手链留了个心眼。海妖在光海大剧院门前引发大范围交通事故时,他发动时间停滞救下了一辆双层旅游巴士。当时他在那辆巴士上看到了车载电视里的广告,广告中出现的商品之一便是那条钴蓝宝石手链。广告末尾留下的商家信息是爱丽丝珠宝连锁店,但七岛市唯一的一家开在机场。而且那条钴蓝宝石手链是爱丽丝珠宝连锁店最新款的商品,推出时间还不到一周。综合以上信息余哲森基本可以肯定克莱尔的那条手链是安志天送的。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品位,一点准备都没有,居然在机场买礼物。余哲森好奇的是他是怎么避开同行的安何买下手链而且成功赠送给克莱尔的。“看来老安要是真的和教官成了,到时候最惊讶的人不是你。”时心冷不丁地在余哲森脑海中冒出来。“确实,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到时候你打算怎么面的你们家这么复杂的关系?”时心饶有兴致地问道。余哲森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选择迂回:“纠正你一下嗷,不是我们家,就算曾经是,现在我也已经出来独立生活了。”时心发出了那种类似捂着嘴窃笑的细碎笑声,随后犹如恶魔低语一般诱惑地问道:“那你要是和安何在一起了呢?不又等于回家了吗?”“我现在很忙,闲聊的话下次抽空再交流。”时心收敛了自己过于放肆的态度,说道:“于小姐在七岛市的人际关系并不复杂,除了你之外能和她说得上话的人屈指可数。”“你是说程赫阳?”“你不觉得程赫阳对于小姐的态度有点奇怪吗?通过他专程到安全局堵你下班时和你说的那些话。”余哲森谨慎地评估道:“奇怪是有点奇怪,不过仅凭这一点是不是有些捕风捉影了?万能的你就不能给个未来预测画面?哪怕是像教官那样一闪而过的碎片画面也行啊。”“真遗憾我不是万能的,因果律预测未来的机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更多的是被动、碰巧地去接受信息。”余哲森也明白,因果律预测只有在他自己身上运作的时候有比较高的明确指向,都说算命的人不能算自己,到他这里好像有点反过来的意思。时心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理性上认为程赫阳至少是一个公务人员,而且和于小姐是往日同窗的关系,但他也是一名心灵感应能力者。心灵感应能力者出现心理问题的概率比其他异能持有者高了可不止一倍。”“你是说,他们那样的人很容易……变成疯子神经病?”“心理疾病很复杂,不是简单用疯子、神经病可以概括的,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咨询专业人士,比如你之前为了把我赶走所求助过的那位秦医生。”“你这语气我怎么听着有点……阴阳怪气?难道说时心你很记仇?”“没有啊,呵呵,是你的错觉吧。”余哲森略过了这点无足轻重的小细节,顺着她提供的思路继续想道:“如果于清雪的失联和程赫阳有关,他的动机是什么?”“从他之前警告你的话语来看,他对于小姐可能抱有某种偏执的感情。说不定,他是出于报复绑架了于小姐。”“还有别的可能吗?”“你不相信这个可能?”余哲森摇头:“不,我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这个可能太糟糕。偏执、极端的感情会带来毁灭和不幸,钱之漠对苏蔷如此,还有今晚的王旭……我不希望于清雪会遇到这样的事。”“想排除这个可能性,你可以直接去问程赫阳,试试看套他的话。如果他无懈可击,那于小姐承担的危险可能要小一些,如果他露出破绽,那我们就给他制裁。”时心坚定地说道。余哲森突然从网吧的座椅上站了起来。“你要去厕所吗?”安何侧目瞥了一眼他桌上的那一大杯咖啡。“我去外头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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