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概十分钟，王浩文终于挂了电话，走过来对康驰说道：“还在开，不过听说这几年的效益一直不太好，随时都可能倒闭……总之情况我已经和他说了，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就得抓紧时间了。”
“谢谢！这次真的太感谢你了。”
康驰对王浩文感激地点点头，然后记录下了他同学的联系电话和地址。
当然，顺便也要到了王浩文的联系方式。
“要不一起去吃个午饭？”
“吃饭就不了，下午我还有个小实验，你要是没别的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好吧，那下次有机会我再请你。”
王浩文点了点头，便要往研究院方向走去。
“等等，你接兼职么？”
“兼职？”
“嗯，你或者你有认识的人会写显卡驱动吗？”
“显卡驱动？就你设计的那张2D加速卡？”
“不是，是正儿八经的显卡。”
王浩文愣了愣，然后笑着摇了摇头：“等你把显卡拿来再说吧。”
从他敷衍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以为这是康驰的又一次玩笑。
康驰也不介意，
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等王浩文真看到了显卡，自然就能打消对他的误会和偏见。
离开苏省大学后，康驰回到酒店退了房，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坐火车赶到了越城，顺利见到了王浩文的大学同学刘宇。
刘宇的形象和康驰想象中的区别有点大。
身上宽松的西装试图掩盖那巨大的啤酒肚，结果却连扣子都才勉强扣上，看到康驰的时候，脸上虽然带着热情开朗的笑容，眼睛里却充满了疲惫。
总之，和康驰印象中的理工男完全不一样，
反倒更像经商失败的老板。
呃，
好像事实也是如此……
朝阳电子厂。
破旧的厂房里面，几个已经上了年纪的工人正在流水线上，慢慢吞吞地处理着电路板，已经锈迹斑斑的设备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机油味，熏得康驰有点上头。
康驰从流水线上拿起了一枚正方形的黑色芯片，它大概只有拇指甲大小，四周各有八枚阵脚。
“这是什么？”康驰好奇地问道。
“40微米制程的微处理器，4.19MHz主频，8KB的内存和8KB的视频RAM，这就是我们厂的主要产品。”
40微米？
性能有够低的。
不过他自己设计的2D加速卡，性能也没好到哪去，两个人也算是卧龙凤雏了……
“这玩意有什么用？”
“用处可多了，我们小时候玩俄罗斯方块那种掌机GameBoy，里面的芯片就是这种，不过这玩意现在基本已经没人玩了，我们现在主要供给那些生产儿童玩具的厂家，用在儿童摇摇车之类产品上面。”
因为是王浩文介绍过来的，所以刘宇对康驰还挺热情的。
就是不知道当他知道康驰只想借用他们的设备，制造一张2D加速卡后，还会不会这么热情了……
简单地了解了一下电子厂的情况后，刘宇便带着康驰吃宵夜去了。
“游戏掌机火那时候我还在读小学，那时候我家的厂比现在大得多了，几十个工人塞进里面都忙不过来。”
“后来国内不行了，但菲州那边的需求又起来了，一直到我大学毕业那会都还有出口的订单，但这几年不管是国内国外都不行了。”
几杯酒下肚，刘宇话匣子就打开了，一个劲的和康驰说他们厂过往的辉煌。
康驰听了也觉得有些唏嘘，
感情这老哥大学毕业回来，从他老爸那接手的其实就是个烂摊子。
“毕竟几十年了，也差不多要被彻底淘汰了。”康驰摇了摇头，“你怎么不试着搞搞产业升级？比如做点更先进的显卡？”
“产业升级？”刘宇顿时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不搞产业升级是慢性死亡，搞产业升级是直接暴毙。”
“哦？这话怎么说？”
“产业升级就得买设备，得提高工人素质，哪哪都是钱，但市场却同样卷，你要是营销跟不上，可不就暴毙了嘛？哪怕营销跟上了，你也就赚个小头，真正的大头都被那些卖设备的赚走了。”
康驰点了点头。
其实大秦光学现在面临的情况也有点类似，只不过没朝阳电子厂这么严峻。
因为大秦光学在制造设备这块，都是康驰自己造出来的，这就省了不知道多少钱。
而一旦他升级到竞争更激烈的中高端市场，也会立马被索霓、嘉能、尼康等一众厂商围堵，
如果他的设备也是花重金买的，资金链又不足，同样也逃不了暴毙的下场。
但大秦光学有手动对焦镜头的土壤发展，朝阳电子厂可没有，他们面对的是一块接近干涸的土地，能不能活过明天都不知道。
“但也不能坐以待毙吧？总得试试才知道行不行吧？你们以前生意这么好，应该还是赚了钱的，怎么不拿出一点来投资一下？”
“别提了，那老头子有了钱除了赌博就是带小三，家都被他败没了。”
“……”
康驰沉默了片刻，为了转移话题，便提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听康驰说他过来，只是想借他厂里的设备造点东西，刘宇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但看在大学同学的面子上，也没有明显表露出来，只是犹豫了片刻，就点了点头：“没问题，你把设计图给我，明天我就帮你做出来。”
“呃……可能刚刚我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想自己亲自动手做出来。”
“？”
听到这种奇怪的要求，刘宇也有些懵。
“一定要自己做？”
“对，你就当这是我的个人爱好。”
“好吧……可问题是，你会用那些设备吗？”
“不会。”康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提前准备好的信封塞到刘宇手上，“所以还得麻烦刘哥教教我，这点小意思就当是培训费了。”
信封被塞得很鼓，封口根本就折不起来，刘宇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放着的是钱。
以刘宇的经验，一过手就知道这厚厚一叠，怕是得有四五万。
他立马把信封推给康驰：“康老弟，你这就太见外了！你是浩文介绍过来的，我和他虽然这么多年没联系了，但上下铺的同学情谊永远都在，况且你这只是点举手之劳的小事。”
“不，一码归一码，你两的交情是你们的，和我不要有这种压力。”
康驰自然是不接，于是钱就被放在了桌面上。
“我其实也只是刚认识王博士，这钱你要是不收，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康驰说着就站了起来，“除非你要赶我去找别人？”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宇见康驰这么坚持，他最近又确实挺需要钱的，于是最终只好把钱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