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尘下了飞剑之后,不曾落于地面,他几个缥缈身形在半空中穿行于二凶之中,那三首血蝠王的绿焰一刻不停,变换着方向角度喷吐,万足天龙上下爬行盘旋,速度比之羽类也是不差分毫,且因这二凶十数丈与百丈之长,将此方地界围拢,宴尘在中间被其一衬,显得渺小如沙。
绿焰扫到地面,除了那些卵外,变成一片焦黑,且带着渗人的黑绿色毒汁,凡是扫到之处皆成深坑。
万足天龙双尾继续甩荡,搅的两侧石壁与上方皆出现数道裂痕,震得这万里极域内里又开始落石,且地面那条之前被它甩开的裂缝更是宽大了不少,里面映出的火光更亮,还在不断延伸。
照这般落石之法,平常的山洞早就要塌了,可这小世界里不同,它不会塌,但它不塌,这些不断滚落的石头却是十分碍事。
宴尘又一次避开蝠王的绿焰,却是侧方衣摆一处被沾到了一小块,绿焰一附到其上,立刻火苗窜高往上燃起,伴着滋滋毒汁腐蚀衣料的声响,后方飞剑护阵中的喻清渊见此一阵心惊,唤了他一声,宴尘低头看了一眼,随即用手中灵力所成的灵剑一削,将那侧大半片衣摆断落。
接着宴尘一连数剑斩出,他全力一剑斩落小半山头不在话下,但二凶周身上下皆坚硬非常,就连腹部亦是如此,他数剑未中一招,竟是没能破其半分。
喻清渊看着他在空中力战,双手在袖下攥住将掌心都印出红印,他双目追随着宴尘的身影不敢落下一分,两汪织羽沉潭寒厉,看到险处不禁一手扶住护他的血罩内壁,仿佛这样便能离宴尘近了。
喻清渊的手指在血罩上缩了缩,沉沉呼出一口气,眼中尽是担忧之色,紧接着便是他手上指骨攥紧后的寸响。
正这时,他脚下所踏长剑一热,发出一声清锐剑鸣。
喻清渊低头一看,见剑身从剑尖开始正往后在中心处现出一条极细的红线。
他盯着那条红线,眨了下眼睫,沉眸。
宴尘与二凶混战一阵,各自未将对方如何,两凶兽极凶,力量无尽,宴尘虽是个仙修,但所成皆需灵力,如此消耗不得养息,早晚会尽。
可此般情境,怎容得他安稳一时。
落石还在继续,却是在逼近他身体之时被他身上灵韵弹开。
如此之后,二凶突然变换目标,往喻清渊处袭去,却是血阵的两刻钟时限还未过,不能伤得喻清渊分毫。
二凶见此,各发出数声嘶叫,开始疯狂对护阵进行摧毁,使得地上那映出内里火光的裂缝愈裂不停。
宴尘皱眉,三首血蝠王与万足天龙活了日久,远古便存,就算这苍鹭国君梁宣身有真龙之气吃了可长几百年修为,但……
……不对,莫非从一开始它们的目标就是梁宣,或者……这万里极域之内那另外的存在……就是为了杀了梁宣!
为何?难道就为了他是苍鹭国君?杀他为了祸乱天下?
这二凶似乎为人所用!
宴尘想到此处,再不多做他想,化去手中灵剑,两手引诀几下现出残影,口中一句声寒。
“太上仙清,应我无形,山石岳震,听我号令!”
他手诀一变,抬眸复道:“万剑寒霆!”
这一声冷凉,却传出极远。
霆字一出,这极域中落石似是全部静止了两息,而后竟开始自动以石质崩裂成剑刃形态,无论空中或是地上,之前被万足天龙摔落的石块不论大小尽皆为引,这石质的剑刃形态皆如正常的剑一般大小,有些小块的不足一剑之长,便几块成一。
刹那间周围尽是破空之声,别处落石亦皆成剑形来此,这般景象实是震人心魄,不消多时便在宴尘周围此处地方形成近万石剑。
虽是石剑,却各个锋利无比,与真剑的锋利程度无二。
随后瞬息之间,石剑生出一层冰霜,剑锋之上闪着寒光。
宴尘御在空中,身上一侧衣摆少了大半,虽如此,因他一身清辉仙影,却仍然未显半分狼狈之态。
有一缕发丝荡在他的颊侧,侧边看去,有几丝擦过他的眼尾。
他眼睫一动,寒声道:“去!”
正这时,那地面上的裂缝终于到了极限,只听隆隆数声震天巨响,地面开始大片塌陷,现出地下一大片火光,瞬间将这上方之处照的更亮三分。宴尘眼见左右两方相隔二十余丈的石壁从他所在的方位中间处往前全部断毁,落入其内。
相较于左右往后他还可见的剩余两侧断壁,前方断壁往前又恢复成之前那种无边形态,而地上塌陷边缘则是与两侧断壁差不多持平。
宴尘还御在空中,他控了一柄石剑来踏,往下一看,塌陷处数十丈之深,下面皆是烈焰火浆!
原来之前那火光竟是下方无尽火浆所出!
宴尘此时虽在石剑之上,却是前脚在阎罗地狱,后脚在森幽殿堂。
那原先地面之上所在的卵随着塌陷无数个落入火浆之中,但宴尘下方地面完整处还有很多的数量。
此时那前方无尽的烈焰火浆之中,似有一声怪异的叫声传来,从火浆之底往上。
宴尘看了下方一眼便不再去管,那近万柄结了冰霜的石剑正与二凶缠斗,剑刃扎在它们身上竟然发出铁石碰撞之声,接触之处发出邪火四溢,邪火一出,便要燃掉剑锋上的冰霜。
这层冰霜是宴尘灵气所成,仙力所控使得石剑剑锋锐利可破邪魔,可碰上这般远古凶兽,便是无用了。
宴尘凝了凝眉,眸中尽是寒凉,他突然敛目,不过一息后又睁开,就见他两目中燃着赤色流火,流光从眼尾处溢出,于刹那间生出一股足以撼动九霄的仙威,这股仙威怕是云上仙人见了也要生出跪伏之意。
惊鸿雪意,折月惊风。
只听他道:“天地山川赤海令,破!”
破字一出,他眼尾处两道赤色流光霎时飞出,于前行时在急速中融于一处,变成足以遮住这万里极域此处的赤火之光,后又分化万数,在石剑剑锋的冰霜之上再附一道赤色火流。
如此冰火两重,皆在石刃之上。
一时间,火光在这极域之地然透,竟是将下面的烈焰火浆都比得暗淡了下去。
这有如万仙之威的剑力被宴尘控的柄柄分明,近万石剑被他用的似是真的仙剑一般,如此一来,冰火剑刃与二凶身上邪火对上,竟灭了那邪火使其不能生出。
片刻之后,万道剑光华盛寒绝之下,三首血蝠王被断了双翼斩断三首,万足天龙被断成数节,二凶散落于后方地面之上,尽死。
宴尘双脚终于踏在地上,他默了两息,呼出一口气。
远古凶邪之所以称为远古,便是不能随随便便化成飞灰散灭,宴尘方才那一招从练成以来第一次用出,若是别的邪魔,他有把握便是几千年也能让对方化成齑粉,但对上这二凶,造成伤害可以,变成齑粉使其再不能在世间作恶却是不能够了。
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眼下它们看上去像是死了,可宴尘不能留下半分祸患。
万柄石剑击杀二凶之后,便各自插入石壁、域顶与地面之中,其上附着的冰霜与赤火仍在。
宴尘当即又在右手食指上割了一道,而后对着虚空写下血符。
符咒复杂,但宴尘写来不过极快,血符一成就带着伏魔之力,本已静止的上万石剑,受到召唤一般尽皆凌空而起,竟是刹那之间以万成一,化成一把带着冰火之光的长剑,看上去竟与真正的仙剑无异。
血符红光扫过,剑身整个变成一片血红,上有斩凶符文在其上流淌。
宴尘手上一动,血剑一声剑鸣似能穿破这极域,眼看长剑往前似流星一般飞出,下一息便能将二凶根源除净!
然这紧要关头,毫无预兆的,宴尘突然喷出一口血。
血线立刻在他嘴角流了下来,眨眼之间,又是接着连吐两大口。
他这一吐血,血剑立刻就散了,化回万把石剑后上面附着的赤火与冰霜悉数散去,逐一成为石粉。
这变故来的不同寻常,宴尘之前未曾想到,他这血吐的莫名其妙,他自觉虽用了大招但灵力还未用尽,自己也不曾到得极限,怎能如此……
眼下这情形,他只觉全身上下奇疼无比,痛楚无法言说,四肢百骸都似被碾碎。
血沫顺着他的嘴角流落衣襟。
宴尘禁不住半跪在地上,垂了眼眸,呼吸重了些,手上蜷紧。
……到底是何时着了道的。
莫不是……在白云观外闻到血气之时?!
他全身立刻沁出冷汗。
正这时,只听数道渗人响动,待宴尘抬眸时那三首血蝠王已经重新接上三首双翼,万足天龙亦是接好了百丈身躯。
宴尘见此立时寒眉,果然!
……这二凶刚刚复原,还不曾恢复到凶戾最恶之时,若是再等上个百十息恢复成之前那般,如宴尘此刻怕是不成了!
宴尘心中一凛,护着喻清渊的血阵还有半刻,且那血阵用出一次之后便用不了第二次了。
若是半刻之内不能将这二凶解决,不用那火浆之底的东西上来,他就保不住那苍鹭国君梁宣的命了!
师父说,不能让他死……
宴尘忍着剧痛起身,摸上腰间金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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