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尘太累,这两个时辰耗损太过,他此刻还这般坐着,却已是陷入了沉眠之中。
喻清渊翻覆着心绪拥了他好一会,忽然想起什么,与他拉开些距离,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眉眼。
他静静的看着,连呼吸声都不敢太大,半响后方感觉宴尘气息平顺,是普通的睡着,不是红梅毒素发作的昏睡。
喻清渊胸膛剧烈的起伏几下,重重的呼出几口气,一下子安下心来。
他有心将宴尘抱到树下去睡,又不敢冒然动他,便靠在他身边坐下。
两人肩膀上衣料相贴。
喻清渊犹豫片刻,终是伸出一臂从宴尘背后过去将他揽住,将他的头轻轻的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这一刻,他就似初生懵懂情爱的少年人一般,心脏处怦怦直跳。
可这升起的情丝刚刚破土,便即将是生死之隔。
他还要让宴尘杀他,让宴尘恨他,用言语行动伤他……这也好,恨了才不会将他忘了。
喻清渊脊背挺直,看上去那般坚韧,将宴尘单薄的身形罩住。
天上有云层不尽,却依然有细光穿透而下。
……
宴尘眼睫微动,几息后醒了过来。
他复回了一会思绪,鼻息间闻到了喻清渊的气息。
他漠着眉峰正直身体,侧头看了喻清渊一眼。
喻清渊一直醒着,见宴尘如此,他缩回揽住他的手,一瞬间手中空了,心间几分失落。
“你……怎样?”
宴尘淡道:“无事。”
他说完这二字,立刻在脑中想着之前所想的那个让喻清渊杀他解开魔种之毒,而他或许可以完成历劫的想法。
宴尘若想做什么事,便不愿拖着。
只是,怨恨何来……
他收回目光,看着地面一处细想。
喻清渊还不知他心间有了这般想法,还在一味的在让宴尘恨他杀他之中踌躇不决,倒不是他怕死,他想让宴尘恨他,却不愿恶语对他……
可终究,他必须要下得去手。
他之前不是就已经说过了他,那出口的一个贱字,现下想起依然让喻清渊心中不能平复。
苦涩不消,情丝难表,一切就要随风归去。
“本座在问你,你对本座就这般不咸不淡的态度?”喻清渊敛住心绪,面上现出一副另类神情,就如同之前两种性情不曾融合之时,给宴尘肩上刺红莲的魔君一般无二,甚至更甚几分。
他嘴上说着,内里却都是酸的,涩的。
宴尘听他此句,不禁又看他一眼。
为了解毒,为了让他活命,这人又开始了……
喻清渊自以为一切掩饰的很好,却不想早就被宴尘将他这一出行为看透。
宴尘一字不答,回到自己的心绪之中。
喻清渊见此,望他清辉侧颜和依然泛白的唇色,动了动手指,终是狠下心凑近,一伸手捏住他的下颚,让他对着自己。
两双眼眸相对,喻清渊刹那间落入一汪冷潭之中。
他一怔,而后想到宴尘这条命……
喻清渊轻呼出一口气,低声道:“师尊,你这是什么眼神,本座是你未婚夫君,你就拿这种冻成冰的眸子看本座,怎么,本座入不了你的眼?”可想而知,喻清渊是以何种心情说出这句话。
宴尘想了想,突然有了些想法,他冷然接道:“不然呢,那我应该如何看你?”
喻清渊:“本座一界之主,师尊说呢?”
宴尘挥手打掉他的手,袖角仿佛忽然冷硬,“碍眼!”
喻清渊听这二字,心间一突,师尊似乎已经对他生出了不好之感……
他又一次捏住宴尘下颚,凑得更近几分,鼻息相触,“本座生得这般容貌,师尊竟说本座碍眼,师尊不喜我,是喜那叶凉州吗!”
喻清渊冷笑一声,又沉言一语:“或是喜那冥渊尊主楚寒轻,喜你那师兄萧辞冰,或是那一心想着给师尊送药的朝元宗宗主贺归桥,再或是……满口将师尊当做心上人的苏成漠!”
喻清渊另一只袖下的手攥紧,即使心中滴血,口中却依然不能不伤他,他抚在宴尘的脖颈之上,一阵低笑悠长,这笑中包含太多,可他只能将一腔倾慕爱意,心疼慌乱压在心间深处,将最疯厉血杀的一切,刨开在宴尘面前。
“原来师尊这一身清冷都是装的,面上清高,背地里耐不住寂寞,勾三搭四……不是贱是什么!”又是这个贱字,喻清渊几乎是混着血在往外说。
喻清渊缓声:“本座自是知晓我与师尊未曾做过,不曾真正有过什么,可此刻本座不是很确定,师尊是否……还是完璧之身!”
他说完,呼吸几乎滞住,眼中血红看着他。
喻清渊说的当然都是反话,宴尘什么样他清楚无比,之前被叶凉州挑拨疑他伤他之后,他此生再也不会不相信宴尘。
宴尘抬眸,竟一反常态将喻清渊所言认下,“魔君说的都对,慢慢修仙路,我确实耐不住寂寞,找过不止一个人,不过不是他们几个,是魔君不知道的。”
他忽然明了了激怒喻清渊的方法,且宴尘认为喻清渊与他说的倾慕心悦,大概只是一时灵光或随口之言罢了。
他的无情道不谈情爱,不生情爱,但他毕竟在芸芸众生之中过了千年光景,就算他喜好清静时长独来独往,动不动闭关百年,在高山云雾之间餐风饮露,与朝阳落霞寒月星斗同眠,却是早就将世人之态看清。
男人最听不得的,便是这种话。
“魔君想知道,我是如何与旁人做的吗?若是想听,我可一一道来。”
宴尘又是一言,寒语此句。
喻清渊立时顿住,他看着宴尘绣霜带雪的眉眼,用极其漠凉的语气在与他说着这般从前定不会出口的言辞。
……宴尘……在气他。
喻清渊得出了这个结论,宴尘这是被他气得狠了……还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不可能,怎么能知晓解毒之法……
难道宴尘打着与他同样的心思……
喻清渊想到此处,松开捏着宴尘下颚的手,将他往起一抱,往林中深处走去。
宴尘自是不适这种抱法,更是不喜这般与人接触,但他忍着。
喻清渊寻到一颗两人合抱的老树,将他往树下一放。
“这树宽阔,方便师尊靠着。”
他顿了片息,而后握住了他的一只脚腕。
宴尘:……
他继续忍着,口中却道:“魔君所为?”
喻清渊心里知晓不能冒犯,嘴上不得不沉言:“师尊一口一个魔君,是不想认本座这个徒弟,还是终于晓得了本座的好,叫了魔君就可暂时抛开你我二人师徒之份,云雨之时少些世俗牵累?”
宴尘道:“我今生都不会属意于你。”
喻清渊心中一痛,指尖一凝,而后将那无尽酸楚之感混着血压了下去。
“师尊叫我一声喻郎,或是阿渊听听。”他手上一动脱掉了宴尘的鞋。
宴尘:……
喻清渊轻笑道:“本座知道了,师尊这般叫不出口,非要本座将师尊弄哭才能叫出来。”
宴尘感到他手上动作,喻清渊他的衣摆往旁侧一撩,正在将他的下裳裤脚一点点往上推去。
宴尘:……
若是让他说些什么违心的话激怒喻清渊还可以,但这般接触,就大可不必。
他当即往喻清渊手上一按,道:“住手!”
“住手?本座何种性情师尊会不知晓,师尊让本座住手,本座就会听?”
喻清渊将宴尘的手按住,就这般继续方才的举动。
一截白皙的小腿露出,温凉与温热相触。
宴尘此时修为在真仙境六重,喻清渊地仙境九重,就算喻清渊是故意如此激他生气……
他正要蕴灵力于掌心将他推开,突觉后颈上红梅处一阵热意升腾。
宴尘瞬间感到经脉内的灵力消失了大半,他好不容易解开的修为一下子降到了化虚境!
消失的灵力皆被那朵红梅吸走了。
宴尘顿时……
喻清渊与他这般,还按着他的手,自是觉察到了他的异样之处。
如此莫非,宴尘体内的毒素发作,就快进入下一次昏睡!
喻清渊想到这种可能,知自己不能再耽搁。
宴尘的修为降下去,自是无法将他推开,他眼看着喻清渊将他的两只裤脚皆推到了膝盖处。
下裳的裤腿宽松,这般下来自是不曾费力,只是宴尘膝盖处被磨破的损伤还在,那处布料早就沾在了上面,若是强行撕扯,必会带下丝丝皮肉。
“师尊这身体还真是单薄,受了点伤就楚楚可怜的模样,不过这血色趁着师尊这腿上玉肌……”喻清渊凑在他耳边呼了一口气,面上故意带了几分狭促,“着实叫人移不开眼,心痒难耐,师尊与别人一起时,就是这般一副任人欺辱的模样?”
“明了的知师尊这两膝上的伤是在青阶上磨出来的,不明的乍一看这旖旎香艳之色……还以为师尊是被本座欺负的跪破了双膝。”
宴尘……虽知这人存心,但他确实有些被气到了。
他当下寒眉让自己静心。
喻清渊虽嘴上那般说辞,手上却十足轻柔,他极慢又极其细心的一点点揭开宴尘膝盖上沾在伤口上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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