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那泉上漫天血蝠与那夹杂其中的无尽血雾顿时更加凶残数倍,境界稍微低些的道修独自不能抵挡,一时间让对方隐隐占了上风。
宴尘眉目间寒霜不化,顾千帆身上本就已莫名背负了青云岭三宗与那百多条人命,还有那陈年旧事恶名在外,此刻竟还在设计他,此间万余人若是都死了,当真是如何也不能说清。
既然天道帮了喻清渊,宴尘信他,便要与他站在一处。
他周身冰寒似要生刃,宴尘用一抹灵刃划破指尖,在剑身上以血铸符,从头至尾一息而就。只见剑符行血生光,生出天师降魔之意,宴尘单手法诀再动,便见一剑化三依次斩去,剑符破空生出雷火,去试犹如三方天道降世,往前荡开百米不息,血蝠与血雾沾之即焚。
这一波剑气足足持续了半刻钟。
如此一番,此间几万只血蝠,被宴尘灭了一大半。
这般威力,一剑斩岳,两剑断海,并不是下游道门修士能做到的事。
即便是结婴境八重,也不能及其之一。
这样一来,他便间接救下了一些人的性命,局势瞬间逆转。
那百米高空血雾上白狐见之,再次对月发出一声狐吟,隐有杏花花瓣凭空生出又往泉中飘来,宴尘见之御空而上,数道剑气激荡,将那些花瓣散于无形。
白狐见之,口出人言,正是方才那女子音色:“何人?”
宴尘不答,飞身接近。
且不说这声音宴尘耳熟,这白狐身后有三尾,宴尘自是认出了他的身份。
正是几日前那自称合欢宗宗主的洛环生。
而他此时脚下踩着的那方血雾便是那叶凉州座下魅魔。
只是他二人竟然同时听从叶凉州,是早就如此还是近日联手。
……此间缘由来不及细想,宴尘已经到了百米之上白狐近前,但见这洛环生的狐身上沾了不少血,应是他方才将那泉中男修吃了,且他日前被喻清渊摔碎了肩膀,这便好了。
宴尘掌出罡风,忽的那方血雾一个激涌,两息后着赤衣的魅魔便从其中现出。
霎时间掌风相对,外涌气流崩裂周围山壁,魅魔化虚境一重,一时未在宴尘手上讨得好去,堪堪打了个平手。
魅魔身形依然明艳,出口的音色却比平时少了些耐心:“结婴境七重!”
几日前才败在那个结婴境二重的临清仙君手上,今日又来了一个,他堂堂化虚境,怎能如此!
“名讳报来,不如入得魔君座下,同我一起为主人效力!”
这一句话是说的不明不白,话里话外都在说他的主人是顾千帆。
宴尘吃了换颜丹,相貌平凡,之前他与魅魔和洛环生都正面见过,洛环生当时便认出他是临清仙君,而当时的魅魔与叶凉州却是不知的。
由此看来他们之前对下游道门的人并不在意,且他们修为境界,应身在中上游,或是游离一切之外。
不过现下外间流言四起,因宴尘原本相貌之故,世人言他便是上清界少君身负玉骨之人。
流言传的多了,便不是那么容易说清。
且宴尘的肩上确实有一片雪晶,虽然他知道原因为何,但却不能与旁人说。
是以魅魔与叶凉州原来不知,现在肯定是知道的。
宴尘此刻在此能少得那些麻烦缠身,还多亏了曲升平的换颜丹。
只是喻清渊当时一直跟在他身侧,且与他们都交过手,此时正在下方诛杀血蝠。
但或许因他二人忙于设计,此处又混乱非常,这才未曾注意到喻清渊,且宴尘佩剑霄红中那一丝红线被他暂封,一时不会被他人看出。
且顾千帆被这般诬陷,空口白牙一时不容辩清。
再有那山门前显身镜灵宝,洛环生是白狐之身,怎能在显身镜前蒙混过关?
这须云山之内……
宴尘心中几分想法一闪而逝,反手一剑生光截断魅魔言辞,他与一人一狐过了数招,一剑将魅魔击退,斜于山壁上踩着洛环生的三条尾巴正要将他收了,待之后问些魔君的事。便见魅魔从袖间甩出一条小指大的虫子,隔着较远的距离那虫子转瞬间便吸附在洛环生的脖颈之上,下一息这结婴境五重的洛环生便崩成了一滩血水落尽。
之后魅魔一挥衣袖,重新融于血雾之中。
“我主人魔君的时间多的是,今番目的达成,便不奉陪了!”
他这一句用上了化虚境修为,自是下方所有人都听得到。
临走还不忘再往顾千帆头上踩一脚。
那虫子已经接连出现了三次……
宴尘凉着眉目落到地面,见喻清渊游刃有余未曾受伤。
他看到宴尘落下,见他身上衣衫还湿着贴在上面,勾出几/分/身形,蹙了蹙眉。
因之前宴尘之故,再加上这一阵厮杀,血蝠大概还剩下几千只,不过即便魅魔已经不在此处,这东西仍是凶厉非常,见到人就要咬。
十几只血蝠从宴尘背后扑来,喻清渊见此跃身出剑,可也有旁人动了手。
对方不仅将这十几只灭了,还顺手清了场。
就见苏成漠从峰顶而降,整个人似披上了一层月光,他还是着一身月白,却不是之前的样式,玉笛在手,温润生光。
喻清渊见到他沉了沉眸。
这般大战之后,地上遍布着死去的血蝠,还有殒命的将近两千道修尸骸,千余个泉眼中更是洒了无数鲜红,山壁上几十道裂痕,下方乱石铺满,亭台尽毁纱锦成灰。
余下活命的近万人不少人受了伤,此刻正各自整顿。
如此惨烈景象苏成漠对之视而不见,或是并未放在心上,再或是未将这些看在眼中,他径直往宴尘这处走了过来。
宴尘漠然站在原处,刚刚那一下,此人修为最低在养神境。
“道友,想不到你我一日之中两次遇见,确实缘分匪浅,真真映了白日里所言,便是萍水相逢,有缘之人即便隔着千山万水也要相见。”苏成漠噙着一抹笑意,在宴尘身前三步远处站定。
宴尘神情未变,记起在山门时那些须云山弟子对他的称呼,淡声二字:“真君。”
苏成漠一听,嘴边的笑意深了些:“不好,这样听着太生分,若是道友非要这般唤我,不如在前面加上一个字,唤我漠真君更好,如此显得亲近。”
宴尘不应他,他也没所谓,又开始转起笛子来。
……看来这苏成漠不是须云山之人,那必是上中二游其中之一,那他在此处多久了,若他在血蝠未现时便已然在高处看着,却一直未曾出手,到底有何目的。
“道友的衣衫怎么湿了,莫不是方才下水时穿着衣裳?这穿着衣裳如何沐浴?这肩上衣料都皱了,在下帮道友顺一顺。”
苏成漠自说自话,用玉笛去触宴尘左肩。
可还不等他碰到,旁侧里伸出一只手将他的笛子握住。
喻清渊将他的笛子一推,凝着眉峰,面色不善,他往宴尘身前一站,将他挡住。
苏成漠见此半点不恼,手上却不含糊,他一个错步就再次去抓宴尘。
喻清渊自是不允,二人你来我往推挡了一阵,苏成漠凭着自身境界身法还是碰到了宴尘的左肩。
宴尘往旁边一闪,只听一阵布帛撕裂之声。
他左肩两层衣料皆被撕破,露出小半边肩膀,而那被撕掉的布料此刻正攥在苏成漠手中。
他往宴尘肩上一看,见上面什么也无。
苏成漠也不失望,甚至神色有些玩味至深,他上前,要将宴尘肩膀细看。
此时只见一件淡裳披在宴尘的身上,将他身上整个遮住,喻清渊又一次挡在他身前,将衣襟两侧往中间并拢拉紧。
宴尘:……
喻清渊这一举动,有些出乎意料。
苏成漠停下没再动,道:“这是为何,莫不是令徒以为在下在轻薄道友?”
他将手中被撕的边缘不齐的衣料看了看,用指尖在内衫那片贴在肌肤的那一面轻轻蹭了蹭,而后又捻了捻。
指尖什么也没沾染,并无擦涂迹象。
喻清渊看他动作,眼中沉渊带厉。
“松雪之气,想不到道友身上这般好闻,倒是我离的远了,先前不曾闻到。”
苏成漠说完,当真将两层衣料凑近鼻端闻了闻,看着宴尘轻言缓声:“浅裳单薄面色憔,一袭香酥染碧绦,松雪心头绕,就不知,是否繁花暗袖,明月娇。”
他一句带有试探的话语落地,将衣料在掌心中攥了攥,而后收进了袖中。
苏成漠深深看了宴尘一眼,而后淡淡看了看旁侧残景,御空后将两手负于身后,迎着空中残月与满地血色飞远。
喻清渊对于苏成漠将那两方布料带走耿耿于怀。
此处大战刚过,这些道门一时还未整顿好,宴尘不欲在此地多待,想要行回住处去。
喻清渊穿着内裳站在那里,宴尘将身上他的外衫一扯,正要还给他。
“师尊,先披着。”他低声。
宴尘抬眸看他一眼,一脸疏漠。
“回房后,师尊再给我。”
喻清渊背着月光,宴尘有片刻未看清他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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