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五个猎户,原本张牙舞爪的大槐树和阿朱也都安静了下来。
倒是门口伏着的那只大野牛,抬起了硕大的牛头,眼巴巴地望着张玄,眼里似乎有些委屈。
“好了,你这憨牛起来吧。”
大野牛听了,似乎受到了赦免,忙不迭地站起身,硕大的牛嘴一开一合,
“多谢仙长救命之恩!多谢仙长救命之恩!”
两只前腿似乎是因为跪的久了,现在还不停地打颤。
“进来说罢!”张玄说着便迈进了院子,来到石桌前坐了下来。
这大野牛现在来历不明,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免得惹上什么麻烦。
大野牛不敢怠慢,慌忙跟着张玄走进了小院里。
张玄两眼注视着野牛,手边的摇光还未入鞘,就这么平放在石桌上,剑尖直指大野牛的牛头。
大野牛环望了一下四周,显然也察觉出这小院的气氛不太对,起码有四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说说吧,你是哪里来的?”
听到张玄发问,大野牛回过神来,嘴巴一张一合,赶忙回答,
“启禀仙长,俺老牛来自隔壁沧县,原本只是一个农人家里养的一头耕牛。那年,人间似乎是要改朝换代,天下大乱,俺老牛住的村庄被战乱毁了,就只得逃进了一座荒山里。
在这荒山里,没想到一不小心活得久了一些,就生出灵智,懂得人言。前几日,不知哪个天杀的在荒山生火,结果着了整座山。实在没办法,俺老牛只得下山讨些生活,吃了些麦苗,这才被人盯上。”
大野牛的大粗舌头在牛嘴里乱搅,没想到吐出的人言却是字字清晰。
改朝换代?天下大乱?若是算下来,从元末到现在这野牛确实可能活了一两百年,活这么长时间,生出灵智也是可能的。
只可惜,这些都是假的!
若只是靠在荒山修炼生出灵智,一个乡野小妖如何周身会散发五色神光?这大野牛显然是在撒谎!
张玄眉头一皱,
“你个憨牛,竟敢蒙骗我”
手指轻叩一下剑柄,剑身随即发出一声尖利的嗡鸣。
大野牛听了呵斥,又听到剑鸣,瞬间吓得六神无主,两只前腿一个支撑不住,又跪了下去。
“仙长。。。。俺老牛说的。。。”
“嗯?还想狡辩?若你真是妖,我当即就可斩了你!”
张玄“斩”字一说出口,原本平躺在石桌上的摇光瞬间弹跳起来,悬停在半空中,尖利的剑锋微微抖动。
那大野牛见摇光飞起来来,慌忙挪动了下身子,似乎是在挣扎,
“仙长莫要动怒,仙长莫要动怒,俺老牛说实话就好了。”
两只硕大的鼻孔因为惊惧直喷热气。
“说吧,你这憨牛到底是何来历?”张玄两眼直直盯着眼前的大野牛。
大野牛见瞒不住,丧气地垂下头,上下颌一开一合,开始坦白,
“启禀仙长,其实,俺老牛,原本是在仙门花园里负责除草的。”
果然是和仙门有关系的!张玄证实了自己最开始的猜测,又细细地听了下去。
“俺老牛从小就长在仙门的仙草园中。仙草园种了许多仙藤草木,但是田间也会像凡间一般生出些杂草。”
“看管仙草园的那位仙长,据说原是仙门里的长老,但是因为犯了什么规矩,被掌门贬到这看管仙草园。
那位仙长本来就生性懒散,如今又受了气,哪会好好看管这些仙藤草木,生了杂草,也不自己去除草,就命俺去吃。”
“不过,那些杂草虽然不似仙藤,却也是受了仙浆玉露的浇灌,倒是好吃。”
大野牛忍不住伸出舌头吸了吸流出的口水,
“继续!”张玄皱了皱眉,
“是,仙长。”大野牛赶忙继续坦白,
“刚才说了,那位看管仙草园的仙长本来就生性懒散,不好好看管仙园。有一日,往日和他交好的一位长老请他去吃酒。可是,那天这位仙长因为起得晚,还没来得及给这些仙藤草木浇水,但酒瘾又犯了,非去不可。
这就又给俺老牛了一个差事——给这些仙藤草木浇水。那看园的仙长拿了浇水用的两个青红大葫芦套在俺老牛头上,跟俺说,给这些仙藤草木浇水要讲究时辰。
等到酉时,要把这青葫芦里的琼浆倒一滴给那些正开花的仙藤,
等到午时,又要把这红葫芦里的玉露倒一滴给那些正抽芽的仙草。”
大野牛抬起头,义正辞严,
“俺老牛知道那仙长是什么做派,什么酉时、午时、这一滴、那一滴,分明是想偷懒罢了。那青红葫芦里的琼浆玉露是要到仙井去打了然后再炼化,肯定是这仙长偷懒,这才不舍得给那些仙藤草木浇水。”
“所以,等那仙长走了,俺老牛看着那些发黄的仙藤草木就心疼,心想,现在是俺老牛掌事,可不能像那仙长一般懒散。
所以,俺老牛就垂着头在那些仙藤草木边来回逛了几圈,把两只葫芦里的琼浆玉露都给倒到那仙园里了,这才停下。”
“那些仙藤草木刚开始吸了琼浆玉露,一棵棵都使劲往上窜。俺老牛高兴,就睡了过去。”
老牛说完这话,脸上竟然换了一副落寞的表情,
“谁知道,等俺老牛醒来,却发现仙草园里的那些仙藤草木一棵棵都变黄垂了下去。
正好那位看园仙长吃完酒回来了,看着满园仙藤草木凋零,气得不行,当即就捉了俺老牛来到掌门座下。
事后清点了一下,仙草园里的仙藤草木死了大半。
掌门听后也气得不行,当即就拿了天雷要斩俺老牛。俺老牛当时吓得要死,可是不知道是因为俺皮糙肉厚还是咋的,一道天雷下来竟然没有斩透。
掌门气急,抽了俺几十鞭子,摘了只荷叶把俺老牛裹了就扔下了仙山。”
大野牛一口气讲完,似乎还有些不服气,晃动着牛头,
“仙长,俺这虽然是犯了错,但也都是实心实意干事的,从不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