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不停在剑鞘中发出轻微的嗡鸣,张玄渐渐听懂了它的意思。
“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去附近逛逛。”张玄笑了笑,转头望向摇光。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他把摇光从石桥上取下,也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时间了。之前出门都没有带上它,恐是在家里憋得久了。
也是该出来逛逛了。
想到这里,张玄便背着摇光向着营陵县城最繁华的街道走去。
街道两侧,小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瓜果梨桃的,有卖文房四宝的,一路之上,摊位连绵不绝。
见了这些,背上的摇光显得激动异常。
左嗡一声,右嗡一声。
每发出一声嗡鸣,张玄就知道是这摇光感兴趣的,就赶紧到旁边细细地看。
背后的摇光更是看得急切,好几次张玄似乎不小心挡了它的视线,竟然自己在背后乱动起来。
一柄长剑在背后乱扭,惹得旁边的人不时侧目。
张玄见状,只得伸手轻轻叩住剑鞘,扭头轻道,
“摇光,莫要乱动了,小心吓着人家。”
摇光听了,就暂时安静下来。不过,再遇到好玩的东西,就又在剑鞘里乱扭起来。
感觉着摇光乱扭带动剑鞘摩擦自己的后背,张玄有些想笑。
在某一个时刻,他甚至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像是背了一个顽皮孩子上街的老父亲。
记得自己小时候,碰到赶集庙会什么的,他就经常缠着父亲带自己上街去玩。
街上人多,父亲便把自己背在背上。
看到好玩的东西,他也像摇光一样在父亲的背后乱动,伸出小手,嘴里咿呀作语。
真的是跟现在的摇光一样。
想到这里,张玄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可惜,就是不知道摇光的年岁,难道,真的也是个孩童吗?
毕竟,这剑不像人一样,并没有什么固定的寿命。
有的剑,历经千年依旧锋芒毕露,寒气逼人;有的剑,不过三五年便已锈迹斑斑,归于腐朽。
若是能历经万年而不朽,那千百岁的剑还真就只是个孩童了!
就这样,在热闹异常的大街上,张玄背着摇光走走停停,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已经逛了半晌。
而背后的摇光,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站在街道尽头,前方已经没有什么摊位了,只剩下掩映在树影里的略显低矮的房屋。
“摇光,这下该回去了罢。”张玄扭头看了看背后的摇光。
藏在剑鞘里的摇光,却没有再以嗡鸣声回应。
剑鞘中若有若如的微微轻鸣,倒像是在有规律的打鼾。
“莫不是睡着了?”
自己小时候玩累了,也经常趴在父亲的肩上就睡着了,等醒了才发现在父亲的背上留下了一个大鼻涕泡儿。。。。
“好吧,睡吧,睡吧。”
张玄笑了笑,行走的步伐稍微慢了下来,生怕扰了摇光的好梦。
不过,前方不远处,就是那个卖字书生陈安夏的家了。
“倒是许久没去他家里探望了。”
自上次来陈安夏家,已经过去差不多半个多月时间了,也不知道陈安夏现在学业如何了。
毕竟陈安夏家有老母要奉养,还要兼顾学业。张玄自己之前也是穷学生出身,因此总是对陈安夏的学业心生记挂。
“上次那些银钱,应该是够了吧。”
张玄想到这里,便迈步向陈安夏家的方向走去。因为四周还是零零散散有些路人,便没有使用那移形缩地之术,就是如同常人一般慢慢走着。
走了片刻,一座低矮的房屋便出现在了张玄面前。房门前,一棵翠青的柳树垂下枝叶,微风拂动中,摆动的枝叶似是在欢迎张玄的到来。
张玄几步走了过去,琅琅的读书声从房屋内侧传来,正是陈安夏的声音: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
听来,读的应当是《大学》。
未穿越前,张玄也曾专门读过几遍。其中印象最深的无非是那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如今听了陈安夏抑扬顿挫的声音,心中不免勾起几丝回忆。
张玄刚要伸手扣门,想了想,却又作罢。
现在已经是六月中旬了,距离八月秋闱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正是抓紧备考的关键时期。
“还是先不打扰他了,让陈安夏安心准备秋闱吧。”
这秋闱,三年一次,可比自己当年高考重要多了。
想到这里,张玄把已经举起的手放下,转身离开陈宅,又回到了街道上。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天边的太阳已经有些泛红,路上的行人也渐渐稀少。路边的一些摊贩也开始把摆在路上的商货聚拢在一处,然后小心地装回了箱子里。
张玄也不再久留,刚要回去,突然又想到什么事。
“最近阿朱饭量不小,家里的米袋似是已经空了!”
想到这里,张玄赶忙来到街旁的米店,买了几升细米带上,随即便向首阳山下小院走去。
旷野之中,草长莺飞,四周又没有什么路人,张玄便放下心来,口中默念法诀,施展起移形缩地之术,一步七丈,向前踏步而行。
没过一刻钟,首阳山下小院已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正趴在大槐树上打盹的阿朱,不知是看到正移形缩地、健步如飞的张玄,还是看到了他肩上扛着的米袋,瞬间便支棱起来,晃了晃身子,然后扑打着翅膀就飞到了院门旁低矮的砖墙上,伸长了脖子向张玄这边望过来,两只黑亮的爪子焦急地踩踏着墙头的砖石。
“这阿朱,果然是亲近我的,见我回来这么激动。”
张玄心里满意,更加快了步伐,转眼已经站在了小院门口。
阿朱扑打着翅膀从墙头飞了下来,歪头盯着张玄肩上的米袋,两只漆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
“莫急莫急,马上就给你吃。”
看着阿朱的样子,张玄笑了笑,刚要跨进院门。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混乱的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