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亦陌面上平静无波,心中冷嗤:这些老狐狸一向都是宫里朝堂的风向标,为了迎合父皇,夸起他来那词都不带重样的。他们那么些年的寒窗苦读也就在这方面体现的淋漓尽致,干起实事来一个比一个奸猾!
君亦陌心里牵挂着雪舞,实在不想听他们啰嗦这些有的没的,正想请辞离去,却听到皇帝话锋一转:“各地受雪灾影响的情况想必各位爱卿心中都有数了吧?朕已着令户部根据各地受灾情况拟一份详细的赈灾金额出来;从奏报上看靠近北燕的平凉县最为严重,又是边境重地,朕打算派专人前往主持赈灾事宜,以安军民之心。各位爱卿议议,何人可担此重任啊?”
能让皇帝留下议事的绝不是草包,他们纷纷附和:
“陛下英明!北燕野心路人皆知,一直骚扰我边境,对我朝虎视眈眈,此次平凉县受灾,难保他们不会趁火打劫有所动作。”
“平凉事关重大,派去之人不能是无名无能之辈,否则陛下的苦心就白费了。”
“就是,若处理不当,引起兵变民乱可麻烦了。”……说来说去都是些废话,就是不说谁适合去。
一片议论声中,君亦陌并未插言,若在平时,他定会义不容辞的说自己去,可眼下雪舞的情况……
“父皇,儿臣愿前往平凉县!”太子大声说道,大家都诧异的看着他们这位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可以说太子从小到大离开京都的次数屈指可数,不是陪皇后上香,就是陪陛下出巡,像这种偏远之地的苦差事那是从来没做过。
众人对着太子又是一顿猛夸:不愧为朝之储君,忧国忧民,体恤百姓……殊不知他们现在越是将太子夸的天花乱坠,日后越是老脸打的啪啪响。
户部王尚书拼命给太子使眼色,可太子装作没看见,继续说道:“儿臣身为当朝太子,一国储君,理应为父皇分忧,为国家做些事情,而不是整日在宫中养尊处优!一来儿臣可借此机会多了解了解民生疾苦,二来儿臣身为储君代天子赈灾,不但安抚民心,鼓舞士气,更彰显父皇对他们的重视关切之情,父皇的仁德之心将远播四方!”
太子的一番马屁听得皇帝龙颜大悦,当即决定赈灾物资筹备妥当后,由太子亲自押运前往平凉县。太子很是得意,君亦陌在京都施粥抢了他的风头,博得父皇好感,害他被母后臭骂一顿;如今他可是要去灾区赈灾,只要完成任务一回来,父皇还不得对他这个太子刮目相看?就连母后也会对他称赞有加吧。
君亦陌略加思索,拱手说道:“父皇,太子忧心灾民亲自前往,实是我等典范!儿臣愿捐出醉仙居七成的收益用作救灾,还望父皇恩准。”
皇帝看着底下两个儿子,欣慰点头。皇子们都如此慷慨,他们这些大臣也不能一毛不拔,虽然肉痛,也还是或多或少的表示了些,上首皇帝的笑容也真诚了些。太子却冷嗤出声:
“二弟财大气粗,只拿出些许银子就收买了人心,当真好算计!醉仙居的盈利父皇也许知道些,可名噪京都的缘聚大家都听说过吧?我这位二弟就是缘聚幕后老板之一,如今我康平国遭遇灾难,二弟身为皇子不该多为父皇分些忧吗?”
不要说大臣们,皇帝对缘聚也是有所耳闻的:“瑞王,传闻缘聚所出皆是世间独一无二,日进斗金,你当真是幕后老板?”
太子一直眼红缘聚的生意,想入股却被他们拒绝,看来是怀恨在心,想要将缘聚搞垮:“日进斗金不过是坊间传闻,是雪老板的一种营销手段罢了。缘聚儿臣确实是有些话语权,可真正的老板是雪老板,雪老板昨日身中剧毒,命在旦夕,待儿臣与雪老板商议后,再禀告父皇。”君亦陌语气平淡,他只是道出事实罢了。
“什么中毒,二弟莫不是在诓骗父皇?那雪老板不就是威武将军府的那个傻子大小姐嘛!”太子却不打算轻易罢手,一言出,众人哗然:将军府的大小姐?京都传闻她是个胆小至极、容貌丑陋、从未见过生人的傻子!傻子怎么会是创建缘聚的老板,又怎么会将缘聚经营的这么好?!
国舅恨不得拍死这个蠢笨的太子!人家捐多少银子是人家的心意,哪有强要的?这李雪舞中毒一事本就是他们这边暗中做下的,只不过皇后吩咐不需告知太子,将他蒙在鼓里,他一人不知情罢了。凭李武和瑞王是查不出什么的,就算瑞王怀疑什么也没有证据;可如今太子却将此事曝于人前,若瑞王借着捐款一事请皇帝彻查,那后果……
幸好皇帝没有深究,政事议定就遣退了众人,独留了君亦陌说话。一瞬间国舅的心又很是不安,太子则是愤愤的瞪了君亦陌一眼,甩袖离去,如孔雀般骄傲。皇帝缓步行至君亦陌身边:“陌儿,昨日夜间你去你母妃宫中求赐天山雪莲,想必就是为了这位雪老板吧。”君亦陌的亲生母亲淳妃一直是皇帝心底最深的遗憾,就因为他的不信任,导致淳妃当年无辜惨死,还是死在年幼的陌儿面前。
陌儿这些年对他这位父皇只有敬仰,却无孺慕之情。这又能怪谁呢?陌儿是个坚强独立的孩子,平日里也就是端贵妃母女能让他展露发自内心的笑,如今看来这位出自将军府的大小姐雪老板,于陌儿而言也是不同的存在。
“儿臣深夜入宫,确实不合规矩,”君亦陌躬身行礼:“只是我与雪老板乃生死之交,她身中剧毒命悬一线,儿臣实在是无法做到置若罔闻。打扰了父皇休息,还请父皇降罪。”
“你并不是擅闯宫门,何罪之有?不过你母妃与朕说的可跟你说的不一样,这位李大小姐只是你的生死之交?”皇上语气中的探询之意不要太明显,他也是难得起了八卦的心思,他这个儿子在人前一向都是温润有礼,不近女色的,其实性子极其执拗,若是有了心仪的女子倒还真是好事一桩,他也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