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 “眼睛能看见了吗?” “可以了……谢谢。” 视线里渐渐有了光亮,透特这才发现那块擦掉祂脸上血迹的“手帕”是乌洛琉斯撕下来的袖子。祂们正坐在溢散着各种非凡力量的神战废墟上,身旁还躺着一个失去意识的红天使,恐怕还要缓好一会儿才能醒来,其他存在多少也受了伤,现在八成回各自的地盘休养去了。 “黑夜走了吗?” “欧弥贝拉和巴德海尔离开不久后,祂也离去了。” “好的……”透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闲聊般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和梅迪奇会在巨人王庭外静候……” “主的归来”四个字还未落地,一阵带着怨恨与憎恶意味的尖啸便响彻了整个天宇,几乎令两位存在露出失控的迹象,与此同时各种死去的生命在“异变”权柄的影响下纷纷重新爬起,怀着撕裂血肉吸食灵魂的渴望扑向幸存的人类族群,而堕落的力量更是将这片尚存一线生机的大地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往后的一千年,两千年……东大陆的人类将坠入最冗长最绝望的梦魇。 “声音传来方向是……巨人王庭!” 乌洛琉斯瞬间起身,透特拦住了祂的动作,指尖分裂出一只翅膀纹样是眼睛形状的“窥秘之蝶”。 “别妄动,我先看看发生了什么。” 考虑到不能把梅迪奇一个人丢在原地,乌洛琉斯决定听从对方的建议,近乎透明的窥秘之蝶飞入本该被封印的巨人王庭,飞入沉睡着造物主的宫殿,将三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存在纳入眼中—— 与此同时,三双心怀鬼胎的眼睛似有所感地望了过来。 滴答,滴答…… 那是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喀嚓,喀嚓…… 那是骨骼被拆开的声音。 咕哝,咕哝…… 那是吞咽和咀嚼血肉的声音。 乌洛琉斯不安地问,“你看到了吗?” “隐匿……?” 透特以为自己会哭喊,会尖叫,会把所有情绪以歇斯底里的方式排出身体,可祂却一动不动地望着昏暗的大厅,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 祂的脑子乱极了。 祂想起Alex曾用揶揄的语调评价那些个天使之王,祂说奥赛库斯很自恋,说列奥德罗唱歌很难听,说赫拉伯根因为阿蒙在祂的书籍上涂鸦气得胡子都飘了起来;祂想起萨斯利尔用“论迹不论心”劝祂安心。祂说那三个天使曾经建立过无数功勋……不应当被一个还未发生的可能性彻底否定。 凡分离必聚合,凡聚合必分离。 那些共历的苦难,那些共享的荣耀,那些诚挚的信仰,那些效忠的誓言……在这条定律面前,显得那么可笑。 那祂做的这一切算什么? 祂把这个疯狂的世界改造成熟悉的模样,祂将人类的道德,法律,忠义,信任……这么多美好的品质以信仰的方式种植到文明深处……祂的努力,算什么? 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就像黑洞一样吞噬了所有理智,最终冰冷的杀意刺穿了祂。 乌洛琉斯根本拦不住祂,梅迪奇扶着额头坐起,勉强打起精神问,“你们在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