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蒙蒙亮,不需要父母招呼,张明图就从床上起身。 简单洗漱过后,就跟着父母一起去福来酒楼。 身边还有同样去往酒楼的身材雄壮的镖师,镖师身边还跟了个半大小子。 张明图笑着和两人打过招呼,这是他提的建议。 福来酒楼生意越来越好,玉壶春的名声也渐渐传出去了。 每天忙忙碌碌,仅仅靠张基石夫妇已经应付不过来,需要有帮手。 帮手从外部招,很是不方便,毕竟家族秘传的手艺,王玉兰不想谁都教。 干脆张明图就提议让家中那些受过伤的镖师或者他们的后人来酒楼帮忙。 银钱给了不少,比镖师日常不押镖时的俸钱还高。 当然,这并未公开。 张明图直接找的基力叔,还让其家中半大小子也跟着过来学。 基力叔日常对张明图一家颇有照顾,如今也是投桃报李。 之前基力叔常年在家中休养,就是因为运镖时受过一次颇重的伤势。 外表看上去无损,实际上内里脏腑依然受伤不轻,需要静养。 半大小子颇为兴奋。 “明图哥,我过去每个月也有钱领吗?” “当然有!” 那半大小子叫张图大,与张明图是同辈中人,只是在张明图练武之后,身子骨一下拉长到极大。 张图大走在张明图身边,就好像张明图拎了个暖壶。 “这过于照顾了?规矩于我都懂的,不应该打杂学习两年吗?管吃管住就好了,要真这样我就不去了。” 的确,在这一时代,门户之见以及技艺传承是相当严苛的。 传男不传女只是最简单的一项,而且传男不传女规矩是传家族之中的男丁,而不是外族男丁。 想要得传一门技艺,还有更多更复杂的流程。 不仅要奉上一份颇厚的拜师礼,自己还得自备干粮,在师傅家洗衣做饭。 几乎可以说是为奴为仆,干上两三年有良心的师傅才会教上一些。 有很多甚至干了两三年之后,什么也不教。 古代的门户之见,各种规矩,比之现在不知道多了多少。 王玉兰倒是老早就和张明图商量过,对过口径,闻言笑道:“没有过于宽待,我和你基石哥商量过,酒楼以后招人的话都不对外招,都从家族里面找,优先都是曾经为家族留过血,有过牺牲的……” “家族也没亏待过我们啊,即便是躺在床上不能动的基木,家族也养了他几十年,对我们来说不薄了。” “对其他族人也不薄,你别觉得有什么优待,咱不管怎么说,就是为家族做过贡献,而且这月钱又不是白白给你们,你们也干的活好吧,干少了我可要说的。” 几人一路走一路聊,张明图默默听着,虽然主意是他出的,但他并不在这个时候出头去说服。 这一时期,规矩森严,长辈与长辈对话,晚辈乱插嘴本身就不礼貌,加之晚辈的话语,也不太被长辈看中,说了也是白说,张明图干脆就不说。 但他心中实际上也惊叹于这一时代家族的凝聚力。 与他所处的时代不同,这一时代的家族凝聚力极强,一则是诸多事物报团人多才有影响力,不说能够干成大事件,起码人多,其他宗族就不敢随意的欺负你。 而凝聚力不是凭空诞生的,为家族出头。 比如说种田时,由于干旱,水源不足,水库之中的水要去争要去抢的,要和其他宗族械斗。 在这个过程中,出钱出力都是应该,若是有所死伤,其遗霜都会被家族养一辈子,待遇不说好,起码一直都会有饭吃。 而家族之中的小辈也会在可以读书或者习武的时候由家族统一调配资源教人读书识字。 有这方面天赋的家族会出钱供其乡试、会试。 有武道天赋的家族也会出力培养。 整片江南之地稍大一些的家族都是如此,张明图曾经在江南之地游走时见识过这样的场景,其宗族势力之团结,令人折舌。 这也是上方难以管制江南之地的原因。 实则不止江南之地,太祖立国之后,宗族就渐渐成型。 早些年无论北方南方皆是如此,北方宗族势力瓦解皆源于异族之铁蹄,异族文化与大夏之文化大不相同,统治之下,屠刀之中,不听从命令的皆要死于其下。 加上连年征伐,及到收复之后,其大的宗族势力完全瓦解,而不像江南之地。 江南之地数百年来都未曾遇到大的战争,多年以来各种发展连着一片,如同铁桶。 宗族团结的时候相当团结,但其心中也只有宗族,没有其他。 吞并他人田产,兼并他人的土地、房屋心中可不会有丝毫的容情,若其与自身是本家,那都可商量,若不是,动起手来如同仇敌。 张明图心中叹了口气,江南之地家的概念极重,国的概念却不强。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后世很多国家承担的责任全都由宗族承担了。 吃喝拉撒,扶贫救难,养儿养老…… 诸多事情宗族都给你办得非常妥帖。 “想要真正改变诸多情况,还需要足够强的统御力,彻底清除贪官污吏还不行……” 张明图轻轻吐了,口气就也会感到沮丧,正是因为这件事情难做起来才更有意义。 他并不害怕失败,毕竟他生前身后有无数兄弟为他去尝试。 胸口的位置,龙虎外丹轻轻跳动。 周围那薄薄的阳光凝聚成线,由龙虎外丹淬炼之后,一点点的涌入张明图的躯体。 张明图暴露在外的皮肤都一片通红,整个躯体都好像处于暖炉之中。 这正是日常修行之中吞吐的日之精华。 那位走到宗师领域中后期的兄弟给张明图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即便经过一晚上都没有完全消化。 忙忙碌碌之中,一天又将将要过去。 回家的途中听到几位外地来此运粮的行商低声讨论。 “兴国县那边真的改了?” “哪里是改了呀?听说河道都杀的变色了。” “那位县令这么大魄力?不会是假的吧?” “为首的几个都被砍了,还能有假?金家那那管家死不瞑目的场景我都记得清楚了,那狗东西收了我几十两银子才让我过去……” 张明图心中一动,侧目望向兴国县的位置,心中知道那位瑞海怕是开始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