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马监名义上只是一个管理皇家牧原,职掌御厩马匹及诸国进贡马骡事宜的宦官衙门,宦官势力渐大后,御马监开始插手兵事,首领太监张忠深得武宗宠信,如今的御马监权力滔天,它与兵部及各督抚共掌兵权,十二监中地位仅次于司礼监。 李慕鱼被禁足于一个小太监们住的院内,门外守着四个壮汉,只要他敢踏出小院一步,瞬间就会四面杵哥,小小反抗一下就会满身大汉…… 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小院,呼叫道:“大牛哥,大牛哥,张公公找你。” 李慕鱼养了十天伤,腿伤已全好了,闻呼走出屋舍,问道:“张公公找我何事?” “不知道。”小太监摇头道:“张公公只是吩咐我来唤你。” “带路。” 张忠的府邸不亚于王府,大得能让人迷路,小太监领着李慕鱼,穿过无数花园回廊,来到一个雅致的院落前,门外守着数名禁卫军高手。 李慕鱼独自进了院落,走进内堂,张忠坐在主位,身后站着心腹张茂,张茂长得凶神恶煞,留着大胡子,听说先前曾是草莽,后与张忠认了兄弟,入宫当了官。 “参见公公。” “小牛子,伤痊愈了?” 李慕鱼入乡随俗,跟着住在同一个院子的小太监们,学会很多媚上的话:“谢公公体恤,已经痊愈了。” 张忠开门见山:“杂家有一件差事交与你。” “什么差事?” “两个月后,中原武林各大门派将在祁连山举行英雄大会,你替杂家去探听消息。” “探听什么消息?” 张茂出声道:“探听各门各派的机密。” 李慕鱼缩了一下脖子:“我不会武功,会不会有危险?” 张忠笑骂:“怂货。” 李慕鱼嘿嘿一笑:“我只是想留住小命,以后能更好的为公公效力。” “张茂,拿给他。” 张茂拿出一支火枪,递给李慕鱼,冷冷的道:“这是公公赏赐给你防身的。” 李慕鱼身为一个现代人,看着一把古老的火枪,难免有些嫌弃,这枪太古老了,还是火绳枪,装弹都要半天,开枪还要点燃火绳,很是麻烦,这种古老的火枪,要组成大规模的枪队,轮流装弹齐射,形成火力覆盖,才能造成比较大的杀伤力,若是单兵近身乱战,装弹半天,早被人砍成肉酱了,都不如一把粪叉子实用。 遇到俩拿杀猪刀冲上来的敌人,最多开枪灭掉一个,根本来不急装弹开第二枪,怎么用来防身? 张忠看着李慕鱼拿到火枪后,并没有流露出欣喜之色,好奇问道:“你以前没见过火枪?” “见过。” 张忠傲然道:“这是我们大明的神器,威力无穷,绝顶高手也挡不住火枪打出的铅子。” 李慕鱼吐槽:“要是面对一群敌人,开了一枪后,只能等死。” “……” 张忠与张茂尴尬一笑,火枪无论是用于战场,还是用于暗杀偷袭,皆无往不利,但用于防身,就不太灵光了,若是遇到两名以上的敌人,只能沦为鱼肉,任由刀俎宰割。 李慕鱼端倪着火枪,他一个搞兽医的,不太了解火器,但毕竟是现代人,也许他可以将火绳枪改进一下,改成稍稍先进一点的燧发枪。 张茂递出一张羊皮卷:“这是火枪的运用方法。” “谢公公厚赐。” 张忠轻咳两声,倨傲的道:“只要你好好替杂家办差,日后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谢公公。” 李慕鱼拿着火枪,恭敬地退下去了。 夜深人静,李慕鱼躺在床上沉思,御马监掌印内侍,东缉事厂密令干事,两者皆是虚职,但同院小太监们说他这块腰牌掏出来能把一个七品知县吓尿。 御马监原本提督西厂,东厂则由司礼监提督,原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刘瑾被武宗千刀万剐后,西厂以及刘瑾新设的内行厂全被撤销了,御马监目前只统领武骧腾骧左右四卫,武骧腾骧左右四卫负责随驾护卫皇上,不能出京,行事多有不便,于是张忠给他在隔壁司礼监的下属部门东缉事厂挂了一个名。 东缉事厂的名头已足够吓人,更吓人的是御马监掌印的名头,宰相家臣七品官,御马监掌印张忠的权势极大,内阁首辅都要给张忠三分面子。 另外,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切了都能进宫当太监的,通常需要上下打点,走很多流程,他是运气好,正巧撞上一个空窗期,因为热天净身很容易伤口感染死人,愿意冒死净身的很少。 总之在一系列阴差阳错之下,他成了一个太监,假太监。 李慕鱼谨慎一笑,若是让张忠知道,他并没有净身,那就完犊子了,幸好为他净身的刀子匠何公公,脑袋好像撞坏了,听说醒过来后,一直痴痴呆呆,因此暂时不必担心,自己没净身的秘密被泄露出去。 张忠之所以赏识他,并不仅仅因为他长得玉树临风,卓尔不凡……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读过书,这是一个读书人地位极高的年代,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过书的人,即便身无功名,也很容易受到重用,刚入宫的小太监大都是文盲,入宫后才开始识字读书。 …… …… 三日后,李慕鱼领到了一身厂卫行头,尖纱帽,黑皂靴,灰褐衫,宫绦,还有一块青铜腰牌,正面刻着【御马监掌印内侍,东缉事厂密令干事】,背面则是名字【李慕鱼】。此外还有一些碎银以及一大叠宝钞。 李慕鱼换上一身便装,背着粗布包裹起来的火枪,来到了马厩,先挑了一匹白马,他以前没骑过马,骑上高大威武的战马,两腿都在打抖。 骑马不可怕,可怕的是被马骑,被马骑的汉子,实在不怎么威武雄壮…… 最后,李慕鱼挑了一头老实巴交的骡子。 骡子慢是慢了一点,但胜在安稳,此去祁连山,虽山高路远,但有两个月时间赶路,时间上绰绰有余。 李慕鱼牵着骡子从府邸侧门出来了,迎着朝阳,意气风发,每个男生心中都有一个仗剑天涯的梦,劫富济贫,除暴安良,路见不平一声吼:呔!禽兽,快放开那个妹子! 这是何等快意? 江湖,我来了…… 西城市集,一个鬼祟的老头叫住了招摇过市的李慕鱼:“小兄弟,留步。” 李慕鱼回头看了贼眉鼠眼的老头一眼,不像什么好人,手里拿着东西,好像是一个卖货的,于是果断道:“家境贫寒。” “……” 鬼祟老头锲而不舍追上来了,意味深长的道:“小兄弟,想不想学绝世武功?” “并不想。” “……” 鬼祟老头看着李慕鱼的寸头:“小兄弟,我猜你一定很崇拜嵩山派吧?” “……” 李慕鱼摸了一下短短的头发,羞恼强调道:“我这是寸头,不是光头。” “……” 鬼祟老头摆摆手:“这不重要。” “很重要!” 鬼祟老头轻咳两声,神秘的道:“我可以传授你嵩山派绝学,只要一贯钱,你想不想学?” 李慕鱼对于一贯钱,并没有什么概念,问道:“你要如何传授我嵩山绝学?” “只要你给我一贯钱,我就把嵩山派的内门心法洗髓经卖给你。” “一贯钱就能买到嵩山派的内门心法?” “没错。” 李慕鱼提了一个略有深度的问题:“请问什么是内门心法?” “……” 鬼祟老头掏出一本小册子,小声道:“我曾是嵩山弟子,这是货真价实的洗髓经,我从嵩山藏经阁拓印下来的。” 李慕鱼想了想,掏出一把宝钞:“我没有铜板,只有这个。” “宝钞?”鬼祟老头勉为其难的道:“也行,但宝钞你要给一千贯。” 一千贯?价格翻了一千倍?李慕鱼也只是撇撇嘴,痛快的付了钱,先前领到一大叠宝钞的时候,还以为发财了,没想到这宝钞根本就兑换不了铜板银子,商贩也基本不收,这宝钞几乎等同废纸。 银货两讫后,李慕鱼离开了,鬼祟老头又掏出一本小册子,继续寻觅肥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