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股风气的盛行，原来秦淮的画舫是讲求色艺双绝才算头牌。现在则不同，自打正德年以后，市场变了。老鸨、舫主们也都在养瘦马时，换了个路子，除了色艺要拔尖，打小就让姑娘照着科举路子请先生教授诗文八股，学成的姑娘可就不得了了。 这样的姑娘到了画舫一般不接客，只是以文会友或者诗才绝佳者才能受邀登上画舫。 这法子一下就挠到文人的骚处了，既能上船一尝美人，更能扬名秦淮，成为会社的焦点，得个才子名头，无论以后科举还是升迁那都是大大的好处。 于是这画舫原本十几两银子的娼妓之事，就逐渐变成了百两千两甚至万金难求的雅事。 要是哪家的姑娘文采了得，那江南的士子文人就跟苍蝇一样，乌央乌央的往上冲，愣是从大爷变成了舔狗，也算这晚明的特色。 秦淮河的澹烟舫在南京新开不到十日，舫上的姑娘听说叫顾轻烟。这还谁也没见过长什么样，仅凭着几首诗词和几篇时文，就在南京城掀起了一股热潮。 好几个集社的老翰林看了后，都说是大才，要知道这几位可是学问高深、德高望重、资格甚老的秦淮老嫖客，看人是错不了的。 没几日这姑娘就有了顾大家的美称，舫主也放出话来，只要诗文得到顾大家的认可，就可登上画舫，同顾大家一同泛游秦淮。 这下就是炸了锅了，士子文人、勋贵子弟，都在这几天轮番上阵，一众人守在画舫码头上，倒是弄得谁想上去得先诗文服众才行，不然连踏上画舫船板的机会都没有。 这还没见着人，文人们自己先给同伴们设了个关卡，毕竟文无第一吗，所以这事情算是南京城文化圈的焦点。 萧震一众吃完饭，也是沿着秦淮河溜达。看着一众近卫都眼珠子瞪的溜圆，萧震的嘴角直抽抽。 看着近卫的这些得性，萧震开始严重怀疑哪天要是有人弄个秦淮女妓，自己的近卫搞不好都得叛逃。其实都是大小伙，又都是军户和矿工出身，自小要是问皇帝是谁，估计都够呛知道，但这秦淮河的艳名肯定都听过。 就像是后世一众青少年对波波老师的向往，眼下这秦淮河就是小钟和近卫们的“波波老师”。自然是眼睛有多大就瞪的多大，生怕漏过一点细节。 这回去要是跟同乡、战友一聊，一句老子当年在秦淮河，剩下都不用说，那瞬间就是众人的焦点，哪怕只是在河边走了一圈，甭说拉姑娘的手，就是鞋子都没湿，也能吹上好几年。 不过萧震自己倒是免疫了，毕竟原来各式的迪厅酒吧KTV都是识过的，就现在秦淮河这些手段，放到后世只是笑话罢了。 正走着，就看到前边画舫岸上一群士子打扮的文人聚在一起，刚才跟自己喝酒的家伙正扬着手里的稿纸，满脸得意的走上画舫，还不忘在画舫上向岸上众人拱手。 等萧震靠过去却听见邻近的几个在议论道，这徐弘基哪来的好诗？怕不是请哪位大儒做的吧？这得花不少银子吧？便宜这个熊货了，明天必是文名南京城了... 萧震听完，心想我擦，还能这样玩？当下起了心思，于是吩咐小钟几句，让他留在这边，自己却带着近卫的几人回了客栈。 次日，萧震起来吃完早饭，小钟禀报道：“少爷，昨天把话都传到了，说好今中午在大报恩寺等着，出价的法子都告诉岸边那一群人了，不知道能不能成？” 萧震笑道：“不用担心，我让他们出银子买诗文，肯定都顾着面子，不会声张，都是一样的心思，走咱们先去看看场地。” 原来萧震让小钟昨晚在河边打听，找到勋贵子弟的一群人，散播刚才上画舫的人是在大报恩寺买的诗词。 写诗的大儒不愿透漏名声，谁要是想要好诗词，明日未时带帖子到大报恩寺的居士禅院竞价，五百两起，把自己的出价夹在帖子里，价高者得。诗文出来，拿帖子的数额付账。 为此萧震昨晚琢磨了半宿，想着借用后世勉强记住的诗词刷一波声望。搜肠刮肚的好歹弄了几首，好歹算是能充面子。 教员的诗词倒是有不少，萧震也能倒背如流，但霸气外露，这时候拿出来等于找死。 大报恩寺的院落众多，因名声在外，各地信众上香的还愿的，都能在寺内的居士禅院暂住。 当然不是随便住，小钟给了知客僧十两银子，才弄了个清幽的小院说是可住一月。 萧震带着近卫的五十人上午就到了禅院，安排二十人守在院内，二十人在院外装成游客巡游，小钟带十人在院外准备接待来访的勋贵子弟。 午时末五六个勋贵子弟带着几个士子清客和自己的护卫随从就到了禅院，一打听昨天魏国公徐弘基确实是在大报恩寺待了大半天，这下又是信了三分。 众人一商量本来打算闯进去逼着所谓的大儒写些诗词，但一来是清客们说什么有辱斯文，二来自家的护卫家丁说院内接待和院外的人都是行走坐卧带着股子边军家丁的样子还是小心为上。 一众人又是一番商量，反正是一张帖子夹张纸，谅禅院里的所谓大儒不敢忽悠众人，要是诗词不好，众人再打进去不迟。 等小钟收了帖子送进去，萧震拿出早就写好的诗词，说是给诚意伯家的世子刘孔昭。 原来这小子滑头，没按一众勋贵子弟说的都写五百两，耍了个小聪明想先得到诗词，就写了五百零一两。 结果写诗的稿纸一拿出来，几个清客一看，都说是不下于昨晚魏国公的那首诗，诚意伯家的世子当下就付了银票，夺过诗文带着家丁跑向了秦淮河。 留下的几个勋贵子弟傻眼了，合着真是大才啊，纷纷表示原出高价买，结果萧震让小钟出来宣布，每日只有一首，想拿诗词的明日这个时候再来。 对于萧震的“捂盘惜售”行为，勋贵子弟倒也理解，毕竟好诗词不是地里的大萝卜，也没有过多的闹腾。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萧震肚子里的货是真不多，导致产能严重不足，确实没办法敞开供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