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乐郡主盯着黄权,继续道:“别看这只是一道小小暗喻,却难住了不下十万弟子,包括小戍边候齐昊和小直隶总督岳松涛之流,他们也是解不了暗喻,又回来参加科考。他们敢称才子,我看在黄公子面前,他们连提鞋都没有资格,我估摸着他们也会来找你。” 难道答案真的是“自解”二字?随口一答竟然蒙对了方仙道传功长老的暗喻,黄权觉得不可思议。 “郡主过誉了,运气而已。” 黄权不喜不悲,神态自若,倒是旁边的鸣香此时一脸钦佩。 仁乐郡主又道:“黄公子不必谦虚,以你的才华,我都有点不想让你回去了,把你留在身边,将来可堪大用。” 不让我走?黄权一听,顿时觉得这话不对。莫非真想让我参与夺嫡?那可是没有机会回头的绝路,一个不慎,九族株连,虽说他如今早就没了九族,只剩他和黄午两个人。 “开个玩笑,黄公子不必当真,朝廷虽然也勾心斗角,但仙道更甚,诶……有些话我不便与你细说……鸣香。” 仁乐郡主一声轻叹,随后招呼鸣香。 她话中有话,看样子却是不打算说出来,黄权也没有追问。 鸣香应声而去,走进内屋端出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三个木盒。木盒只有拳头那么大,上面有虎鹤阳雕,极其精致。托盘里除了木盒,另外还有十锭白花花的大银。 “黄公子,人各有志,我知道不能留你,但今天你确实帮了我的大忙,我知你目前有些困境,小小薄礼还请笑纳。” 仁乐郡主举止洒脱,出手也是大方得很,看来这些东西都准备赏赐给黄权。 一锭大银五十两,十锭就是五百两,要知道买个九品县官也不过两三百两银子,而一个县官一年的俸禄,才不过区区二三十两。 仁乐郡主的大方让黄权着实吓了一跳,仅仅两个字竟然值这么多钱,他都有点不敢收了。 还没等他说话,侍女鸣香开口唱道:“岁元丹十枚,旬元丹五枚,代元丹一枚。” 鸣香念了一遍清单,那十锭大银居然直接忽略了,似乎在这几个盒子面前,那些大银就是粪土。 仁乐郡主背着双手,缓缓道:“我是方仙道的弟子,这些寿丹都是我在门派获得的,岁元丹一枚可增加一年阳寿,旬元丹一枚可增加十二年阳寿,代元丹一枚可增加三十年阳寿,鸣香,派人直接送到黄公子府上。” 仁乐郡主送的丹药叫做寿丹,顾名思义,一岁是一年,一旬十二年,一代三十年。也就是说这些丹药全吃下去,黄权就能平白多活好几十年,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难怪侍女鸣香唱清单的时候,直接把十锭大银给忽略了过去,和寿丹比起来银子还真就是大粪。 而且她居然直接派人把东西先送到府上,让黄权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太贵重了,但郡主的赏赐,如果不收就是不敬,在下权且收下,来日再图报答。”黄权正声说道。 主子赏赐东西给下人,下人必须要接受,否则就是不敬,一个不敬的奴才,主子可以把他送进大牢。这和皇帝赏赐下面的人是一样的,好比赏一杯毒酒给下面的官员,官员也必须喝下去,不然治罪起来就是株连家族。 当然,黄权和仁乐郡主不算主仆,也算不上君臣。如果用黄权自己的话来说,最多算是萍水相逢,一来一往类似于交易。 “黄公子不必谦虚,这点赏赐算不得什么,如果我把你的答案带回师门,得到的赏赐最少多出十几倍,甚至有可能得到极品丹药,算起来我还是赚了。” 极品丹药?那是什么东西?但不管它是什么东西,也不是如今的我可以接触到的,黄权心里想着。 仁乐郡主抿嘴一笑,随后略微惆怅,悠悠的说道:“我这次来京城探望母妃,估计住不了多久,至多三五日。另外,传功长老的暗喻已经解开,我要赶快把答案带回师门换取奖赏,我自身也应该早日回去寻求突破之道。今日夜已深,我就不多留黄公子了,偃师,送黄公子回府,切勿怠慢。” “是。” 这时,不知何时消失的偃师又从黑暗中站出来,刚才聊天的过程中,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我此行不便暴露,黄公子是懂的,所以只能再委屈一下黄公子了。” 黄权对仁乐郡主拱下手,然后跟着偃师出了府邸。 “郡主刚才为何不把事情说明。” 黄权走后,侍女鸣香开口问郡主。 仁乐郡主立刻皱眉,沉思道:“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背后关系很复杂。” 鸣香接话道:“但此人如此聪明,刚才君主欲言又止,只怕他已经猜到一二。” 仁乐郡主不置可否,道:“那就希望他能接受事实,我不想做那个恶人。” …… “哎呀,少爷,你总算回来了,都快把我急死了。” 黄权回到家里,书房门没关,黄午顶着两个黑眼圈,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直起身来,怀里抱了个黑布包裹,看来他一夜没睡。 “在少爷回来之前,有人从外面丢进来一包东西,我本来想追,打开门连方向都不知道,我差点以为……” 黄午说着,把捧在怀里的包裹递给黄权。 “以为包裹里是我的脑袋吗?” 黄权语气平静,今晚让他震撼的东西太多了。别的不说,那偃师带着他一去一来近百里路程,再加上和仁乐郡主谈话的时间,前后也不过两三个时辰,这就是仙道的力量? 还有,一路上他都在想仁乐郡主没有说完的话,不知不觉的竟有点懵,只能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吧。 黄权打开黑布包裹,里面是装寿丹的盒子,还有十锭白花花的大银。 “好多银子呀少爷,这是哪里来的。” 黄午激动无比,两个黑眼圈都差点掉了下来。 “厉害吧?”黄权神秘一笑。 “真是厉害了我的爷,咱们终于不用吃咸菜疙瘩了。”黄午极其兴奋。 “这又是什么?”他这才注意到包裹里还有三个精致木盒。 “不要多问,把银子收起来,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沈家提亲,我是该成家了。” 有了这些银子,黄权就可以奢华地迎娶沈家小姐了,到时候再买一处庄园,成家立业。 “好嘞我的爷,咱们发财了。”黄午捧着银子高高兴兴的出去了。 黄权把三个盒子放在书桌上,心里盘算着,如果把这些寿丹当做聘礼给沈老爷,对方想必会很满意吧。 一锭两锭三四锭, 五锭六锭七八锭。 九锭十锭十一锭, 藏进米缸都不见。 隔壁传来黄午哼曲儿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黄权和黄午前往沈家提亲。 从长街上走过,依然没有放榜的消息。按照惯例,京城放榜是最快的,其它地方则会慢上一天两天。其它先不管,目前最大的事情就是提亲,黄权心里盘算着。 沈家没有搬过家,倒是不难找,在城西找人一打听就能找到。 临近中午,城西沈家府邸内,黄权说明来意,顺利的进入沈府,黄权和沈老爷分坐客厅两旁。沈老爷经商一辈子,应当是家资不菲,从这沈府的豪华便能看出一二,甚至坐在大厅里,能够看到外面的海子湖。 而沈小姐并未与黄权见面,坐在屏风背后静悄悄的。 大厅里气氛略显尴尬。 沈老爷商人打扮,见到黄权,脸上表情变了又变,沉吟半饷才缓缓开口:“贤侄,我们有六七年没见了吧,时间过得可真快,你都长这么高了。” 黄权发现沈老爷表情怪异,好像即将说出口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是有六七年了,自从我父亲遇难,我们一家就变卖产业,搬到东郊去了。”黄权语气平缓。 沈老爷义愤填膺,道:“官府不作为,那伙贼人到现在还未捉拿到案,我听说事情以后便从外地赶回来,却没见到黄兄最后一面,之后你们一家也搬走了。这些年贤侄受苦了,日子定然过得紧张,我攒了些家资,贤侄如果需要赞助尽管开口便是。” “多谢沈叔叔的美意,赞助暂时不需要,今日来此,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黄权说道。 “极其重要的事情,是指科考吧?贤侄当年可是号称小神童,几年不见,如今学问肯定更深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沈叔叔决定赞助你三百两银子,将来买个官坐,如此也不枉我和黄兄一场交情。” 沈老爷说着,吩咐下人端出来六锭大银,当场就要赞助黄权。 “小侄无需赞助,生活也暂时无忧。至于科考,春闱已经完毕,只是还未放榜。”黄权直言谢绝了沈老爷的三百两银子,这赞助他肯定不会要。 “沈叔,小侄所指的大事,乃是我和沈小姐的婚事。家父在世时,曾跟沈叔定下我和沈小姐的婚约,如今我已成年,应约前来,还望沈叔成全。”黄权诚恳的说道。 沈老爷立刻皱眉,望了眼屏风,缓缓道:“今日还未放榜么?我倒是听到一些风声,说昨夜春闱主考官戚唯戚大人血溅金銮殿,撞得头破血流,到现在还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