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树下,
王云拿起那杯罗布麻不断打量,品了几次最后结论依旧是难喝:“易兄这种隐世高人,我还以为茶水有什么玄妙呢。”
而仲博与刘叔则站在一旁,互相闲谈。
当仲博确定对方两人是拏云宗的供奉与公子后,他便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与诸子百家截灵气、悟天地不同。
武夫之路练体、气、神,讲究莫向外求,一切力量源于自身,修行无门槛,人人可修,但他们的数量却并不多,终其原因有三。
其一,武夫修行困难,与修士付出同样努力,一百年下来,修士都到了中五境,而武夫很可能还在练体境踏步。
其二,世间有句话,穷学文,富练武。
武夫在修行中,体魄受损是常事,所以时常需要去仙丹阁请符,可普通人家哪有什么钱财经常去仙丹阁呢。
最后个原因,便是关于寿命与轮回,习武之人哪怕修行再高,即便是最强大的山巅境武夫,寿命也不过两百余年,这相比于修士动辄千年寿命,实在太短。
再加上两百年前三圣隔绝轮回,武夫精神之力本就薄弱,如何能入轮回。
种种原因导致练武之人少的可怜,穷人学不起,富人看不上。
可要是如此,便小瞧武夫,那就大错特错,武夫们大都为散修,但他们心中有三处圣地,或者说是三所宗门。
此方天地,诸子百家再加上武夫一起,修行者无数。
除去文庙、白玉京、菩弥圣山这三个超然势力拥有的修行者外。
剩下的修士,有一半是散修或是效力王朝国家,其余一半皆在修炼门派之中。
因此这个世界,修行门派亦是多如牛毛,小的门派只有两三人,大的门派上万人。
可这么多门派,有资格在后面加个“宗”字的又少之又少。
原因很简单,门派核心人物必须有一人是仙人境,亦或是武夫的羽化境,供奉客卿等都不作数。
除此之外,还得向佛道儒三教提交申请,最终三教点头,才有资格取名为“宗”。
而拏云宗便是三所武夫圣地之一。
大乾王朝这种普通修士眼中的庞然大物,去参加拏云宗的宗门宴会,也就坐个末席。
所以这会,仲博都未以大乾国师自居,而是以文庙十二圣贤之徒与刘叔交流。
得知仲博身份后,刘叔收起轻视态度,两人侃侃而谈,包括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听的仲博捏紧拳头,既兴奋又担心。
兴奋的是师尊所算天机中,大乾有一丝大兴的可能,也就是说这位神秘的前辈,有帮助大乾的可能。
担心也是来源于此,这位前辈去他大乾,已经不是小庙放大佛了。
他那种级别人物,只需轻轻说一句想找個势力加入,怕是所有国家与宗门都会疯狂,甚至宗字辈势力都会舞动橄榄枝,举全宗之力相迎。
毕竟这是一尊能打跑剑仙沈懿的猛人,虽然刘叔没看到天际战况,但沈懿确确实实跑了,哪怕白发前辈是险胜,依旧很强很强。
仲博很尊敬自己师尊,但要是师尊与剑仙打起来的话,所有人都不会问谁胜谁负,而是问师尊能拖住沈懿多久时间。
“尽人事吧。”仲博轻叹一声,看向小院。
书塾门口。
娃娃们打闹着从学塾中走出,每当走到篱笆门口时,都收起嬉笑,对易宁行礼,说句“先生再见”。
易宁一一点头回礼,并嘱咐回家小心一些。
就这样,一名名孩子走出篱笆小院,转身没入泥巴巷子,消失不见。
待最后一名孩子离去后,学塾重新恢复了安静。
“亭午,麻烦你驮童村长回家。”
易宁指着台阶上早已清醒,却不敢起身在那装昏的童武说道。
“哞~”亭午迈开牛蹄,来到台阶,牛角一顶,便将童武顶到背上,然后背着他向村内迈去。
“牛牛辛苦啦。”童钱挥舞着手臂,与亭午告别。
易宁揉着她的脑袋,女孩立马躲开,气鼓鼓的:“今天同学在我手上写字,他们告诉我,经常被人摸头,会长不高的!”
“哦?还有这说法?那我以后便不摸了。”易宁收回手,笑道。
童钱淡淡的眉毛皱起,犹豫半天,一咬牙:“一天只能摸一下!师傅喜欢摸的话,我就少长一点点吧。”
说完,她将脑袋重新伸了过来。
易宁眼神温柔,拿出那枝柳条,递到她的身前。
树枝挡住童钱去路,她挠了挠后脑壳:“咦,我记得这里原来没树呀。”
“不是树,把手摊开。”
“原来是师傅搞的鬼!”
童钱撇撇嘴,还是听话的摊开双手。
易宁将枯黄的柳条轻轻放在她手上。
说来也怪,原本在易宁手上“装死”的柳条,放到童钱手上后,竟开始来回翻滚,有了活力。
“呀!这根树枝会动诶!”
童钱灰蒙蒙的眼珠仿佛都亮了起来,她感受下说道,“它说它很舒服。”
见孩子这副模样,易宁想去揉她的脑袋,最后手伸一半并没有落下,只是捏捏童钱脸蛋:“喜欢吗?”
童钱捏住柳条,不断点头:“喜欢喜欢!它好像可以和我交流诶,这样师傅不在的时候,童钱也有说话的了。”
听到这话,易宁放下心来,神剑有灵,原来他还怕这柳条与沈懿感情深厚,即便抹去印记,依旧不肯为他人服务。
这会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这柳条着实有些“二五仔”。
也不知这是它真心喜欢童钱,还是害怕自己,总之结局是好的。
......
离童家村极其遥远的某处海域。
空间突兀出现一道裂缝,一个衣衫褴褛,精神萎靡的男子从裂缝中爬出。
此人正是剑仙沈懿。
他一边打量附近环境,一边哀嚎:“哪来的隐居老怪物啊,怎么这么强!”
“哎,只是可怜折柳你了,我知你性情刚烈,肯定宁死不降,只能说主人对不起你啊。”
“那个白毛怪太邪门了,待老子将那一式悟出,便来救你,我的折柳啊,你现在一定很难过吧!”
可能他的声音太大,惊动海底的生物。
一只长着翅膀的巨蛇从海底跃起,张开满是利牙的巨嘴,便要将沈懿吞食。
这把沈懿气的脸庞通红:“娘的!那白毛怪就算了,你还来欺负老子,给爷死!”
都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巨蛇体内射出无数雪白剑光,如同万千长剑从体内爆发,直接将巨蛇炸成粉碎。
“垃圾。”沈懿看眼天边,就要挪动身形。
然后,
风停了,云也一动不动,一只抹香鲸保持着越出海面的姿势,画面就此定格。
沈懿脸色更加难看:“我就知道你会来。”
“你不是嘴硬,不会用我给的东西吗?”一个头戴玉清如意冠,穿着青色丝绸袍子的男子出现在沈懿对面。
男子伸手一招,那枚[勒令光阴]的符箓就出现在他手上,接着他手指微抬,划在符箓上,这枚毫无灵气的符箓重新焕发光泽。
将符箓扔还给沈懿,男子问道:“遇到谁了?伤成这样?”
“要你管?”沈懿将符箓揣回兜里,“人情我会还你。”
而后剑仙身上剑气激荡,认准一个方向,划破海面急速离去。
青衣男子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摇摇头:“愚蠢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