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傍晚时分,王运来到了城中府里。 “见过舅父。” “你阿娘已经睡下了?” “回舅父,已经睡下了,情况有所缓和。”王运拱拱手回完,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一旁榻上开始低头沉默不语。 李渊看着王运这个样子,心里有些不好受,现如今除了王运自己知道他在装,其他人都深信他憋在心里。 不过王运虽然在装,但他看着同安公主那迷茫的眼神,心里也有点不好受。 他知道,不管他心里认不认同,这就是他的母亲,死去的就是他的父亲和他的兄长。 所以,该报仇报仇,该戴孝戴孝。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是回长安还是?” 王运抬起头平静的看着李渊: “舅父,我要报仇。” 李渊点点头,他也知道现如今不让王运把这个气发泄出来,对他非常不好,但是现在不是对王世充动兵的时机。 就在他想说辞的时候,王运已经开始说起了自己想好的说法。 “现如今我大唐当务之急是收复并州,等收复并州之后,我大唐才能有余力东出,我才能为父报仇。 不过我兄长的仇可以先报一下,都是因为五年前留下的病根,这才导致他英年早逝。 而那些贼兵与突厥有关,我听说突厥那处罗老狗派遣兵马两千准备会并州三日,刘武周麾下也有三千突厥兵。 我当初与表兄商谈,早有带一支轻骑北上对付刘武周,让他首尾不能相顾的打算,故而我想先去收收利息。” 说到这儿王运挥拳咬牙切齿的说道: “给我三千兵马,我必定让这五千突厥一个也走不出并州。” 遭此大仇,王运还在为他李唐天下考虑,为此还不惜背上不孝的骂名,李渊这心里愈发的不是滋味。 “不准,带兵深入敌军腹地,太危险了。” 李渊不想让王运去,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就是危险,第二个就是不能让他背上不孝骂名,不然这辈子就毁了。 王运抬头认真的看着李渊: “舅父,我要去。” 看着王运这斩钉截铁的面容语气,李渊觉得劝不动,这也就是王运,而且他心中有愧,不然管你愿不愿意。 所以他换了一个思路:“你走了,谁为你父兄披麻戴孝,谁送他们入族中宗祠?” “我兄有子名方翼,披麻戴孝当由他这个嫡长孙来,送入宗祠以方翼为主,请族中族老来主持,谁若是敢不敬他,不尊他,等我回来自然会一一斩尽。” 王运根本就不担心这一点,还是嫡庶那个说法。 这是一个嫡庶分明的时代,也是一个世家大族遍布的时代。 世家大族能够一代代的强盛,就是嫡系靠着庶系源源不断的供血所维持的。 都不用王运放出话去,所有世家大族都会盯着太原王氏,只要敢露出一点以庶压嫡的苗头,所有世家大族都会等待王运的杀手,然后进行声援,若是王运解决不了,那就会群起而攻之。 这是一点不容冒犯的铁律,他们必定会自觉维护,没有其他的原因。 因为一旦出现这个情况,庶支不安分,嫡支不安稳,所有世家大族都得乱。 别说太原王氏,就是你皇族李氏庶支敢露苗头,李世民等嫡子一定不会管你兄弟不兄弟的,一律杀尽。 你不动手,其他的世家大族也会让你动手。 “但是王方翼今年才两岁。” “别说是两岁,就是刚满月,那也是嫡子。” 李渊还真没法反驳,也不想反驳,因为他就是这个制度的忠实拥趸者,也是受益者。 他当初两位兄长身死,一位兄长身体不好,能力不强,他就是以嫡长子身份继承的李氏家主之位。 你比我年龄大三四十又如何,你比我在族中更有名望又如何,我才是家主,我说话你就得乖乖给我应着。 从此以后我这一脉才是嫡系,你其他的都是庶支。 但李渊还想再劝:“你就不为自己想想,这可是不孝之骂名?” “回舅父,确为不孝,等我报了仇,我会为父兄守孝三年。” 其实王运在这事上也有点小心思,他现在还不想结婚。 报仇要个几年,再守孝三年,那你李渊就不好把自己闺女赐婚自己,他也不想娶表妹。 “你为何非得要去呢?”李渊无奈拍手,他对自己儿子都没这么苦口婆心过。 王运刚要说自己想好的说辞,李渊就面露恍然,王运当即闭上了嘴巴。 “唉,原来如此。 你这个嫡子不好过啊,你父虽被尊为太原公,是太原王氏之家主,但是仁表身体不好,你又失踪了。 故而你父挑选一侄儿尽心培养,想要把家主之位传他,而现在你又回来了,他们势必会有所不甘。 你当家主他们也不会尽心尽力,所以你除了想报仇,还想以大功镇压他们,让他们心悦臣服。” 王运眨了眨眼睛,随后直接点头,对,没错,就是这样。 他其实心里对这个家主之位不屑一顾,而且最好不要放他头上,但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唉,那就去吧,你母亲这边我帮你看着,我那个外甥孙也是一样,朕可以向你保证没人能欺负他。 你就去为我大唐建功立业吧,去了北边,你万事皆要小心,战阵之事多听你表兄的。 右武卫三千骑军冰天雪地中连日征战,早已疲乏不堪,朕与你五千元从带着前去,你还要何人,说出来一并与你!” 王运自然是没有意见,现如今的元从可不是以后的元从,现如今的他们都是一次次生死中磨练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不过…… “舅父,五千有些多了,我只要三千,便于隐藏和来回攻杀,要是可以,再多给行道三千战马更好。 至于人手,程咬金和房玄龄此二人是大才,就在我军中,我还想要李靖和李世勣二人。” “行,再与你三千精良战马。”李渊先是大气的一挥手,随后皱了皱眉头:“至于此二人,李世勣此人有大才,但这个李靖?” 李渊明显还在记着李靖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