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游轮的甲板上。
陆时衍凭栏而立,墨色的短发在海风中轻舞飞扬。
他就那么静静站着,淡色的薄唇微微抿起,侧颜线条分明。
灯光从侧后方投射过来,将他的身形拉得更加笔直修长。
恍如神邸,高不可攀,却又隐隐透着落寞。
他眉头轻拢,折出一道淡淡的褶皱,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陆时衍微微侧目,眼角余光瞥到来人时,幽邃的眸底闪过一抹复杂。
姜亦琛停在离他两三米远的栏杆前,双手撑着栏杆眺向远处的海面,“陆少真是有雅兴,一个人在这里欣赏海上夜景。”
同样高大的身形,截然不同的气场,站在一处却是谁也不比谁逊色。
陆时衍薄唇轻勾,低沉的嗓音平静如水,“姜公子,有事?”
凤眸潋滟,姜亦琛望着他,唇角一扬,答非所问地开口道,“陆少,姜涞是我妹妹,你应该知道吧。”
陆时衍盯了他半秒钟,微微笑了下,“她只是我的保镖,我似乎没必要对她的家谱也一清二楚。”
“确实没必要。”姜亦琛顿了顿,话峰突然一转,连语气都冷了三分,“但是你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我身为哥哥,就不得不过问。”
漆黑的眸底掠过一抹寒意,陆时衍扯起唇角,“姜公子言过其实了吧。”
姜亦琛勾了勾唇,不急不徐地再次开腔,“我想提醒陆少,既然姜涞只是你的保镖,那么你就不要对她做任何超出雇主范畴的事,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刚才为了姜涞,陆时衍当众给林诗妍和崔雅晗难堪。
这笔账,她们也许会全部算在姜涞的头上。
而陆时衍在暗处还有很多敌人,一旦发现姜涞对他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他们很可能会盯上她。
陆时衍眯了眯眸子,敛去所有情绪。
侧目看向他,薄唇掀动,“姜公子多虑了,想要我命的人多如牛毛,令妹既然心甘情愿做我的保镖,自然有危险和风险。”
心甘情愿?
这四个字听似轻描淡写,其则别有深意。
眸色黯了黯,姜亦琛痞痞地挑起唇角。
笑容三分阴沉,七分邪肆。
“我这个人脾气不是很好,你敢让姜涞受一分伤,我就要你十倍奉还。”
之前去暗杀陆时衍的时候,他还曾经说过这个男人是不敢露脸的窝囊废。
现在近距离端详过他这张脸后,姜亦琛忽然明白他当初不敢现身的真正原因了。
陆时衍眉眼间,声色未动,唇畔噙着浅薄的弧度,“姜涞有你这么个重情重义的好哥哥,我也很替她欣慰。”
‘好哥哥’三个字,咬重了几分音调,听起来莫名刺耳。
姜亦琛没有接话,只是冷冷盯着他,凤眸中没有丝毫温度。
气氛僵持了近半分钟。
姜亦琛拿出打火机,点燃指间的薄荷烟。
烟雾袅袅,隐匿了他俊脸上的表情。
“别怪我没提醒你,”吸了一口烟,他缓缓吐出青白色的烟雾,“既然选择了陆家,你身上就不允许有致命弱点存在。”
这一次,陆时衍没有说话。
他听懂了姜亦琛的意思。
时至今日,作为陆氏继承人,他不能有任何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