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涛够狠。 他踹了一脚那名士兵之后还不解恨,若不是蔡鞗就在眼前,怕是要直接抽出了一旁士兵的佩刀,直接一刀劈下去。 所以,这家伙能忍。 “蔡巡检使,恕我朱涛有眼不识泰山,不妨稍等片刻,我在帐中为蔡兄接风洗尘如何?”朱涛示弱了,语气之中虽然未能流出,但是内心之中怕是早已恨得牙痒痒了。 “接风洗尘?”蔡鞗看着台下的朱涛冷声问道:“你可知你是否有资格跟我说接风洗尘?哦,忘记告诉你了,你这手底下的任何一名小兵都有资格,唯独你没有!想知道为什么吗?” 朱涛脸色渐渐变了,怒意上了眉梢,他上前一步道:“我为大宋镇守次边,你不过就是一名京官外放的巡检使,连驸马都不做了,一个敢于拒绝官家赐婚的人,难道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回到京师?别妄想了,哪怕你爹是当今太师,也不一样被三起三落,得罪官家能有什么好处?不如你我兄弟在次边州中作威作福,共享荣华,且不是更好?” “不好!”蔡鞗摇了摇头,他看向了朱涛道:“与我共享荣华富贵的可惜不是,既然给你机会,你不珍惜,还想拉我下水,那本巡检使问你,军中现有人数多少,你可知道?” “不知!”朱涛回答的倒是爽快。 “库中现有兵器多少把?”蔡鞗又继续追问。 “不知!”朱涛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眉头皱成了一团。 “营中私藏女人,你可知是何人?”蔡鞗再次追问。 “不知!”朱涛说完看向了蔡鞗,两人双目碰撞在一起。 “原来朱大指挥使是一问三不知啊!”蔡鞗呵呵一笑道:“不过,我会让你知晓的,这三份的勾当,都是你营中之人,你说该当何罪啊?” 朱涛眉头一跳,这家伙明显是来搞事情的,于是冷声道:“这倒是稀奇了,我营中的人,本指挥怎么能不知道?蔡巡检使莫要听信谣言,伤了兄弟的心啊!叔父可是交代过了,蔡巡检使来得时候要好生招待,莫要失了分寸,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 蔡鞗冷笑一声,他看向了朱贵道:“有劳朱兄了。” 朱贵闻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信封,撕开信封之后,他便念了起来:“威边军指挥使马龙飞,为人敦厚,颇有武艺,却胆小怕事,故与勇敢军指挥使朱涛亲近,未曾贪恋财物,以清自身。” 下方的马龙飞听到此处,喉结一阵滚动,他此刻才意识到原来这蔡鞗方才询问自己的问题,是想要试探一下自己,怕不是早就查清了空饷一事。 “奉化军指挥李志,其前身为剪径小贼,因杀人外逃,政和六年赠送白银千两贿赂朱涛,得以进入厢军之中庇护,期间追随朱涛欺压百姓,强抢民女……” “呜呜呜……” 朱贵的话还没有念完,就看到下面那李志在那里呜呜的没完,蔡鞗在一旁开口道:“这家伙死不足惜,下一个。” “是,小公爷!”朱贵随后又念道:“勇敢军指挥使朱涛,原为京师禁军一员,因强抢民女导致女子受辱自杀,女子老夫上告开封府,却未能如愿,生生气死。不久后,朱涛落厢于密州,成为勇敢军中的一份子。在密州期间,贼心不改,侮辱女子共计十三人,因威逼利诱使得百姓不敢告官,有贞烈女子成氏,意欲告官,因态度强硬,最终被杀满门,沉尸于潍河。” 朱涛此刻终于知道眼前地蔡鞗是要做什么了,他指着蔡鞗道:“蔡衙内,我叔父是廉访使,是当今隐相的亲随,我义兄是梁世兴,次边四州的兵马总管,你当真要针对我?” 蔡鞗没有理会朱涛而是冷笑一声道:“继续念!” “勇敢军副指挥王清,因阻拦朱涛为非作歹,最终激怒朱涛,次日下落不明,其尸骨后于潍河之中发现溺亡。” “勇敢军都头赵千,在外出寻找王清时,下落不明,后核实溺亡!” “勇敢军都头郑爽,为谋私利,省亲之时,以权压人,杀死村中保正,制造劫匪假象。” “奉化军指挥使李正,奉迎朱涛,贪墨军饷,为虎作伥,奸丨污女子数人,依仗手中权势,配合朱涛掩盖种种罪行。” “奉化军都头蒋岳,出身于壮武,充任打手,多次加入强抢民女之列。” “奉化军都头陈海,出身于壮城,修筑城墙,以次充好,甘当朱涛贪得无厌的走狗,不顾城墙本质,为其谋利。” “威边军都头孟四,另一身份皇城司探子,受金钱利诱,杀同僚张武……” 朱贵这一番名单下来,让整个厢军大营都沸腾了起来。 这些都是秘密般的存在,一般人都不可能知道,谁能够想到会在今天被全部曝光了出来。 “蔡巡检使,你这是污蔑,我们什么时候做过这么多恶事?你肯定是为了为自己争得一份功绩,好让官家开恩,把你调回京师!”朱涛有些急了,这些信息给了他一个危险的信号。 “我回不回京师已经不重要了,倒是你们现在这些军队之中的蛀虫是该挪挪窝了。”蔡鞗在台上来回踱步了两下,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说道:“哦,忘记给你们说了,是挪脑袋!” 挪脑袋! 这三个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话中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 斩! “你要杀我?” 朱涛的怒气终归是压不住了,他指着蔡鞗恶狠狠地看着他。 “我作为巡检使,负责的便是下辖的四州治安以及军容,你们一者给本巡检使制造了不可逆的治安问题,二者又违背了军营中的规矩,我原本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惜你们这些人太能折腾。我就是想给你们一些面子,奈何你们太不让人省心了,民愤太大,容易造成他们造反的,到时候万一爆发了小规模的农民起义,那我的罪过就大喽!” 蔡鞗说完之后,他又看向了台下的马孔飞。 “类似朱涛这种罪大恶极的军人,应当如何处置?” 马龙飞身子一颤,喉结处一阵滚动,艰难地道:“军法当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