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会结束了。 蔡鞗身子多少是有些虚了,走出紫宸殿的那一刻,身子差一点没有瘫倒在地,好在一旁的周邦彦见状上前搀扶住。 “蔡待制身体如此虚呼?” 此言一出,不禁引起周边众人斜视。 周邦彦这老家伙够狠,怎么说现在大家伙也算是统一战线的人,怎的就如此口下无德。 “尚可,尚可,尚可。” 蔡鞗略显有气无力的说了六个直击心头的字眼,以后有机会一定扳回这一局。 “好好休息,多些进补之物!” 这次说话的不是周邦彦,而是李纲这个正值风华的起居郎。 蔡鞗心头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这他喵的都是文人吗? 李纲走了,周邦彦走了,就连便宜父亲的老部下们也走了。 远处,不时传来阵阵唏嘘之声,这让蔡鞗的嘴角不断地抖动着,他看着周邦彦与李纲的背影,心里狠狠地立了个“发廊”。 蔡鞗看着众人慢慢离去,他便向宣和殿走去,因为今天赵佶没有撤了他的值,也轮不到他休务,所以要按照大宋的制度依然要去上班。 “蔡待制,请留步!” 蔡鞗走了没有两步,身后就传来了一道不是十分熟悉的声音,不过他凭借这音色,已经猜出来了来人是谁,他回转身来对着走来之人作揖道:“蔡鞗见过嘉王殿下!” “蔡待制,你我无需如此客套,今日紫宸殿上,小王倒要感谢蔡待制谏言之情,等今日值班结束,我们白矾楼小聚一下,不知道蔡待制可否赏脸。” 嘉王赵楷虽然年仅十七,但是言语之间颇为得体,从此举来看,也是一个有心之人,知恩图报的皇子不多了,蔡鞗内心之中倒是很是满意。 “既然是嘉王相邀,臣蔡鞗自然是不敢推辞,待我值班结束,便前往白矾楼。” 蔡鞗应允之后,赵楷十分高兴,他与蔡鞗又客套了一番之后便各自离开了。 待制一职,自唐初时便有设置,起初为皇帝咨询近臣的称号,后来到了大宋,这个头衔已经是更上一层楼,位列学士、直学士之下,一个三品的官阶,最为重要的是这个官位优先参政驸马都尉,显然这是赵佶早就内定了的,只是没有想到会发生今天的一幕。 宣和殿也在多次变更交替的潮流中重现天日,它的职能便是典藏文物之所,与徽宗朝时期的皇家太清楼、秘阁共为藏书大户,其地位仅次于太清楼,不过它的藏品不仅限于藏书,还包括传于后世的《宣和画谱》与《宣和书谱》等书画名迹。 蔡待制就这样来到了这大宋朝数一数二的藏书楼面前,望着这座藏书楼,他内心之中是狂喜的,喜爱历史的他终于可以弥补后世历史钩沉中的空白了。 “若干年后,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屹立于此,殿中典籍是否散轶各处?”蔡鞗深深地做了一个呼吸:“我蔡絛定当尽力护你无忧!” 吧嗒吧嗒…… “蔡待制,今日真是好威风,居然连圣旨都敢驳回,差点害的我们蔡家满门抄斩,当真有魄力啊!” 蔡鞗听到声音之后,就知道来人是谁,此刻的他也颇为感慨这个天下的世道,根据记载在宣和殿重建以来,首先进官于此的便是蔡家众兄弟,可谓是圣恩隆重,老大蔡攸,始为学士,后为大学士,蔡翛与蔡絛为直学士,此刻所到之人便是身为直学士的蔡翛。 “兄长,此事原委我已经在家中说清,也必定不会连累父亲及诸位兄长,只是没有想到父亲今日居然能够为我做出如此牺牲,是为人子不孝。兄长方才话语,让弟有愧,愿受责罚!” 蔡鞗心中知道老大和老三已经开始向旁门邪道上走了,看不惯自己倒是非常正常,只是如何才能让蔡家走向正轨,不让人唾弃,这以后的路怕是没有那么好走。 “哼,回家在收拾你!” 蔡翛冷哼一声,随之像宣和殿走去。 这座宣和殿就像是专门为蔡家建造的一样,虽然此地为皇家藏书馆阁,却不如说成是蔡家私人库藏之地,进入殿内的那一刻,周围都是奉承之人,对于当值的事,显然就像是后世退休的老爷子,一杯开水泡枸杞,二郎腿上扶桑女。 虽然,宣和殿是作为宋徽宗赵佶的休息之所,可是今日出乎意料的是赵佶今日居然一日都未曾到这宣和殿之中小憩,显然是因为蔡鞗的原因。 当值时间结束,蔡鞗放回了书籍,踏上了归家之路,在路上的时候,一名道士装扮的人突然走向了蔡鞗。 “蔡师兄,稍等片刻,师弟有话要讲!” 蔡师兄? 这个家伙是谁? 蔡鞗对于这个称呼倒是有些疑惑,谁能够在宫中称呼自己为师兄,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从后追赶而来的一名穿着道袍的男子,心里就已经明了了几分,作为道君皇帝的宋徽宗赵佶,宫中自然是少不了这些牛鼻子老道。 “不知师弟是哪位?” 蔡鞗自然不会放过亲近皇帝近臣的机会,毕竟有很多事情没有了人情往来,消息就会闭塞太多,所以眼前的道士便成为了他未来的一张底牌,至于能不能握在手中,就看现在了。 “师弟林灵素,神霄派掌教。” 林灵素? 蔡鞗闻言,瞬间明白过来,这家伙可不简单,是枚好棋子,于是上前一步紧紧地握住林灵素的双手道:“昨日老君还有一言,说及大道当兴,为神霄雷法正宗,遇之皇城,始兴之时。” 林灵素作为神霄派的创始人兼领袖人物,他听到了蔡鞗的话,脑海里都轰隆隆的,这玄之又玄的东西,他怕是自己都不信。 “不知老君可还有其他道旨降于天下,还请师兄指教!” 林灵素一副谦虚模样,让蔡鞗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脑海中找了找关于这神霄派的记忆。 “师弟,本来此事已是天机,泄露者必遭天谴!但是为天下苍生计,作为师兄便把此道缘赠送与你,你且记号。” 蔡鞗一副大义凛然,义薄云天的样子,他抬头看天,思考良久,终究再次开口。 “明年二月改元宣和,三月水淹京师,削佛不易过急,求稳方是正道。” 蔡鞗说着走着,直到走了百余米,那林灵素依然还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