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说我太过任性,认识不到错误,可我哪里有错,就算有错,我也不改,哼……小非非,你也不用改,他说你在函谷关好勇斗狠,可你那分明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说对不对?”姬素霓又是一阵抱怨道。 “额……对……”看着心里仍有怨气的姬素霓,姬却非只好随声附和道。 姬仲雄刚才那不由分说的一顿责问和训斥,姬却非心里自然是有委屈的,但是他细细一想之下,天下间哪有父母不对儿女好的?或许这只是不同父母的不同表达方式吧,毕竟姬仲雄是行伍出身,有着与常人不同的直来直去性格,也属正常之事。 只是姬却非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刚才姬仲雄责怪他擅闯司隶台衙署,坏了衙署里的计划。 他擅闯衙署确实是事实,被误作贼人被擒也是事实,只是坏了衙署里的计划是指什么呢? 姬却非回头往姬仲雄的书房看了一眼,心想着是否要去跟父亲确认一下到底坏了什么计划,自己又是否能够想办法弥补呢? 不过此时,姬夫人正在书房与姬仲雄说着话。 …… 姬夫人,出身并州太原望族王氏,闺名王琅,与姬仲雄也算是门当户对。 姬夫人刚才在书房门外听到姬仲雄训斥姬却非,随即进去让姬却非离开了书房,替他解了围。 支走姬却非后,姬夫人对姬仲雄嗔怪道:“非儿才刚回来,你一见面就加以训斥,他心里定然会有委屈的。” “唉,你以为我想不到么,正是因为久别重逢,我才更要第一时间让他意识到问题,才能更好地管教好他,省得他再惹出什么事端来。”姬仲雄面对姬夫人时,语气变得缓和了许多,“唉,也不知道柳贤弟怎么想的,也不劝阻他,任由他回到京城。” “柳先生不是跟我们说过么,你写的那封信已被非儿无意中发现了,非儿已经长大,定有自己的主意,柳先生总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他。” “说得也是,或许是我的想法太自私了吧。” “要说起来,非儿也是苦命的人,受了伤失了忆,还在小山村里过了七八年苦日子。”姬夫人说着说着,不免有些伤心。 “日子是苦了点,但那也是太平日子,不是么?本来还想着失忆了也好,在小山村里平平安安地并非坏事。唉,谁料他又跑回京城这是非之地来了。” “夫君,不想这些了,回来了便回来了,贤儿不在我们身边,但非儿回来好歹也算圆了一个念想不是么?” 姬夫人口中的贤儿,自然是指姬进贤。想到被流放蜀南的他,姬夫人又是一阵伤心。 “好了夫人,你还劝我别想那么多,我看你啊,想得更多,贤儿定然也会没事的,放心吧!”姬仲雄揽过伤心的姬夫人,连忙安慰道。 夫妻二人想着历历往事,就这样在书房内安静地待了好一会儿。 …… 书房外,武缨正快速赶了过来,到了门前,向姬仲雄施礼道:“将军,陛下派人来了,传召您进宫议事。” “好,知道了!” 姬仲雄半刻也没有耽搁,随即便出了书房。 姬仲雄走后,姬夫人稍稍调整了心情,也出了书房,远远看到姬却非和姬素霓二人在回廊聊着什么,便也走了过去。 先是看到姬素霓脸上气鼓鼓的表情,顿时明白她也被姬仲雄训斥过了。 姬夫人故作不知情地作戏道:“怎么,又是谁惹你生气了?看你那小脸鼓得跟池子里的青蛙似的。” 见到母亲来了,姬素霓委屈地娇嗔道:“除了父亲,还能有谁?不单是我,还有小非非刚回府也被他训斥了一顿,哪有这般道理。” “你又不是不了解你父亲,刀子嘴豆腐心而已。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家,都长这般大了,还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如此不成体统,我看啊,你父亲说你几句没什么不应该的。” “母亲,你怎么也……”没有得到安慰,姬素霓又不高兴了。 “好啦好啦,瞧把你气得……”姬夫人忙握着她的手,一通安慰,她这才好转了些。 然后姬夫人又向姬却非安慰道:“非儿,我知道你心里或许有委屈,不过你父亲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莫要怪他,知道么?” “是,孩儿明白!” 姬却非其实已经把刚才的委屈平复得差不多了,此刻母亲又来安慰,心里甚至还有一丝温暖。 “非儿,你真的变了,比孩童时懂事许多。”姬夫人欣慰地道。 “额……我小时候很调皮么?”对于失忆前的那段孩童时期,姬却非自然毫无印象。 姬却非刚问完,旁边的姬素霓插话道:“那是自然,那时街坊上与我们年纪相仿的公子哥,甚至大我们几岁的人,几乎都被你整过,被你整多了,就都怕你哩。” 提到这个时,姬素霓原本脸上的生气之情瞬间便没了,甚至还有些许得意之色。 “你还说他呢,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说的那些祸事,哪一件缺了你?不都是你俩一起惹的么?!”姬夫人对姬素霓轻叱道。 “还不是那些公子哥太没用了,一个个都怕我们,全都斗不过我和小非非。”姬素霓傲气地道。 “你以为他们真的都斗不过你们么?依我看啊,只因为你们父亲当时是朝廷的大将军,他们是忌惮你俩大将军府公子小姐身份而已,还真当自己多厉害了?!” “哼,就算是现在,那些家伙要是还不服气,我依然会揍得让他们服气!” “你要是还敢跟孩童时那般随意整人打人,不消你父亲动手,我也会训你一顿。” “母亲才不会呢,我知道你定然是舍不得的!”姬素霓说着,双手环住姬夫人的右臂,俨然是一股撒娇的意味。 姬夫人与姬素霓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姬素霓是一脸谁都不服的倔气,姬夫人虽然话语中带着轻叱,可更多的是轻声细语,完全不似真的要训斥于她。 姬却非坐在栏台上,从旁静静地看着二人,不知不觉面露微微笑意。 这种场面,让他感觉甚是温馨,这不正是他想要的么?父母在堂,兄弟姐妹在侧,哪怕不是时时刻刻充满欢声笑语,哪怕只是偶尔间斗斗嘴,那也是一种极为幸福,极为温情的感觉。 虽然柳青亭对他极为关心,但绝大部分时间都不在身边;虽然周玄先生和周婶也对他极为照顾,但那无法替代血浓于水的亲情。 一家人齐齐整整,便是相互间的依靠,只有你真正身处孤独之时,才会明白那强烈而又迫切的期望。